辛嬷嬷上前扶了黛玉,墨鸽儿便回道:“也不晓得紫鹃怎么想的。好好的同宝二爷说什么咱们要回苏州去的事。要说这也不算大事,往后老爷回来了,或者还领那个衔儿,姑娘跟着回去也没什么不对。可那宝二爷是个身上有呆病的,听了这话,竟发了病了。说是连话也不会说了,顺着嘴角流涎,李嬷嬷都说活不得了。”
黛玉闻言大惊,辛嬷嬷赶紧接着道:“袭人碧痕几个就赶紧把紫鹃找了去,宝玉见了紫鹃就哭出来了,只满嘴胡话,只说不让姑娘家去。老太太太太们问过紫鹃,才知道原是两句玩话。忙着延医问药,倒也无甚大碍了,如今正留了紫鹃在那里伺候。”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都轻叹了口气。黛玉闭了眼睛,良久,长叹一声道:“真是人在屋里坐,祸从天上来。嬷嬷看,这可怎么办呢?”
辛嬷嬷见黛玉并无喜怒之象,心里一宽,立时觉得什么都算不上大事了,笑道:“好在人人都晓得宝二爷不着调的,只说乍听了心里难过的缘故。老太太太太都定了这话头了,就算有人想要多说两句,也得掂量掂量。”
又对黛玉道:“只这事既已出了,我们若只当一无所知倒显假了。不如过两日还往那边去,再备上些宁神补心的药材,也算亲戚来往。”
黛玉心里想的头一样事情却不是这个,便点头道:“嬷嬷安排就好。”
妫柳道:“如今紫鹃伺候着宝玉,她本是贾家的人,就让她往后跟着宝玉也罢。”
黛玉看她一眼,说道:“紫鹃原是老太太给我的,她的去处,我说了也不算。”
墨鸽儿道:“这回是这样,下回还不定怎么样呢。最怕身边人不是一条心,生出多少事来,旁人总难信她是自作主张的。且她越是胆大,作出的事越就让人起疑,只当她背后有人才这般没有顾忌。”
雪雁寻常从不多话,这会儿听了这个,不禁有些起急,便道:“紫鹃姐姐……紫鹃姐姐不是那样的……她心里是一心对姑娘好,平日里无事了也总替姑娘思量……并不、并不是两条心……”
墨鸽儿同雪雁年纪相近,自来说话多些,听了她如此说来,叹道:“你想岔了。头一个,她是那府里的人,一家子根子都在那里。她虽同姑娘好,也要为自己考虑。若是有一日姑娘离了那里,她可如何是好?跟着呢,就得离了本家根子;不跟着呢,离了从小伺候到大的主子,便不说情谊,这大丫头一辈子攒下的身份好处也没了。是以,她便是替姑娘着想,心里也总还要顾及着自己一两分。自然……有她心里的两全之策吧。”
雪雁听了哑然,实在无可分辨,只好看着黛玉。
墨鸽儿又问雪雁:“若是你,就是你有什么打算,会就这么去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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