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道:“这丫头找人带信怎么找去你那里了?!”接过那个贝铢细看一回,皱眉道,“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贾兰摇摇头:“我也不晓得,我身边有几个小厮同她原是旧识。这是他们传信的手段。姑姑也不会用?”
黛玉摇头。贾兰就着黛玉手看看那贝壳,也跟着摇头。然后一同叹气道:“嗐,这家伙!”
黛玉想了一回,笑着道:“没事,我得空了再试试看,还是要谢谢你。”
贾兰一挥手:“姑姑同我客气什么。”又听说黛玉果然明日就要家去,便道,“如此我也不打搅姑姑了,我还往四姑姑那里去呢。”
黛玉送他出了门,自回来拿着那贝壳来回来去看。紫鹃进来出去的,扫着一眼,只当是贾兰寻来给姑姑们的什么小玩意,也不在意,说道:“姑娘这回家去怕得好长时候,我留着看屋子,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跟着姑娘回去一趟。”
黛玉笑道:“上回家里吃螃蟹,本说好了要一起回的,是你自己临时又有事了,怪谁来?”见紫鹃丧气,便又道,“家横竖就在那里,又跑不了,今年没去成明年去呗,你又平白的不自在个什么?”
紫鹃听她这么说了,便也只好一笑而过。想她从黛玉进了贾府便跟在身边伺候了,说是从小一同长起来的也不为过,亲厚自不比旁人。只后来墨鸽儿妫柳几个来了,慢慢的,总觉得他们方是一家的,自己倒像个外人似的。这话又不好说出口,且细想想,她是贾家的家生子,她们都是林家的人,这么论来自己也合当是个外人。
当日贾母指了她跟黛玉,就是看她忠厚颖慧,如今年纪日长,想的事也更多了。在她看来,贾母定是想把黛玉同宝玉凑成一对的,只是宝钗同宝玉的金玉良缘之说如今也不算什么机密,这到底往后哪个才是正牌二奶奶,旁人只当看戏,她却心焦的很。
看贾府里一众人等,便可知宝玉的可贵。像薛蟠贾琏之流,若是让姑娘遇着一个这样的,不是生生毁了一辈子?!宝玉则不同,他同黛玉也是自小一起长起来的,彼此性子行事尽知,他又头一个对女孩儿们好,对黛玉更是从来的千依百顺。若是这两人的事情能定下来,自家姑娘也算终身有靠,自己也总算能放下心来。
只如今看黛玉同宝玉却似不同以往了,虽这两年来都没见再拌过嘴吵过架,老太太都笑言是长大了懂事了。她看着却像是两个人越发疏远的缘故。尤其是自家姑娘,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起,就不把宝玉的事情放在心上了。看如今宝玉同宝姑娘两个,日日在一处作画写字,若换在从前,不晓得要吵几回架说多少酸话暗自流多少眼泪。如今倒好,统统丢开了,倒满心牵挂起妫柳这个小丫头起来。
长此以往,那两个越走越近,眼见着太太是乐见其成的。姑娘年轻想不到这些,老太太又不晓得到底怎么想的,待得尘埃落定,可就真无力回天了。如此,闲时无事常想起这些来,便是无奈加焦急,却恨自己不过是个小丫头,万事做不得主,虽有千般话,也不晓得如何对自己姑娘说。真是徒叹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