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朴道人忙躬身回道:“陛下,上天有好生之德,既有所变,必有所应。只人随天地同变,料应无妨。且陛下预见在先,几处都动作了起来,今年先按章分办,再总了数目上来,也好存些经验,来年定然只有更好的。”
因这场雨早五日前这道人就有所见了,这才召了来细问。这年几处旱情也一早被他说了个八九不离十,如今也没人疑他了。只信王总有两分信不足:“老道儿,你就只能看看风雨这点子本事?你就不能再勤快点多修炼修炼,也好弄出点子延年益寿的丹丸之属,也多分功绩不是。”
老道只是摇头,“王爷,这能知天时已十分不易,如今小老儿尚未登堂入奥,只算摸着个皮毛罢了,哪里还敢说旁的。”信王却不管,仍是回回见了都要说上几句才罢。
待老道退下,信王跟着皇帝往南书房去,见皇帝眉间愁云不散,因笑道:“要我说,皇兄还是对那老道太客气了些儿。当年他们既能舍些猪羊在这京城周边搅风搅雨,未必如今就没得法子了。哪里旱着就力逼着他哪里下雨去,只拿了他那帮徒子徒孙说事,没有不成的。”
皇帝停了脚步瞪他一眼:“怎么还是如此糊涂!由来这世上,那样不是‘败事容易成事难’的?我们要的是长治久安,能用他们那样手段?那老道如今也很不错了,下回别再同他说什么延寿丹丸的事来。你也好歹用用脑子,他若有那能耐,自己吃了逍遥天地间不好?还来我们跟前又磕又跪的?况且,这天时雨水关乎社稷民生,可比那多活个十年二十年的管用多了。”
信王闻言点头:“也是,也是。要不皇兄今年再让后宫都家去一趟?要说咱们当时用多少法子,就是逼不得那些人空个把位置出来。逼急了还往父皇跟前哭去,实在让人齿冷。如今,不过各处省亲了一回,竟病倒了那些个,还真有熬不过去的!白白得了三四个要紧的位子,实在是省心省力而大赚特赚。若是照着那老道所言,今年只有更冷的,我看皇兄很该让他们三九天儿里再家去一趟……”
皇帝实在听不下去了,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信王咕噜一声把后头的话都咽回去了。两人又不言语了,一前一后在长廊里慢慢走着。
狂风暴雨中,京外荒野小路上还有两个身影且说且行,那雨丝竟丁点落不着他们。走近了看时,却是一僧一道,那僧人便道:“这雨虽无古怪,这时候下来却有些古怪了。”
道人感慨:“不知是触动了哪粒天棋,这多少事情都乱了套了。你我这般南北四海地跑着,又有何用?该死的还活着许多,该活的却生生枉死了。恐怕今朝不止警幻那里,就是阎君地府也要大改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