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接过去打开瓶塞一闻,并无什么特别馨香气,李纨笑道:“滋养元神的东西,鼻子哪里能闻出来。你先噙上一粒,什么时候觉着晕乎发燥了,便再用一粒。一日里最多只能用三粒,再多了怕你受不住,可记下了?”
迎春听言便往嘴里搁了一粒压在舌下,片刻便觉着神清气爽起来,方才心里的那点燥意混沌都散了个干净。知道是好东西,忙谢过李纨。
果然迎春的卦不差,到了五鼓时分,贾母几个有封诰的都按品服大妆,搀扶着往荣国府大门外侯着,贾赦几个则在西街门口侯着去了。正是天将明未明时候,一日中寒气鼎盛之时,朔朔寒风把个棉袄子吹得如同纸糊的一般。几处步障一起,生生夹出一股子穿堂风来,越发凛冽。
李纨站在后头,便如木雕泥塑一般。初时,因身上还带着屋里暖气,众人站着尚不觉如何。稍后温热散尽,寒气渐渐侵人,一晚上守着又各处操心难以凝神,都无胃口,不过饮了两口热汤,哪里顶得住这样冷气。
直站了个把时辰,方有宫里太监骑马来报,道是贵妃需等宫中赏完灯后方得摆驾,恐怕得戌时之后了。这才散了,贾母王夫人等各自回房,只凤姐同李纨两个做媳妇的不得歇息。
待旁人走尽,李纨方对凤姐道:“我回去换身衣裳再来。”
凤姐笑道:“要你这菩萨何用,管你歇着去吧,这里有我呢。”
李纨叹气道:“你是好意,我却没那胆子呢。”凤姐一笑不语。
李纨这才带了碧月回去,进了屋子便道:“让咱们院子里小丫头煮些热水来你烫烫脚,女孩子家家的,脚底着了寒得害一辈子。”
常嬷嬷早让人端了热水来伺候李纨净面,说道:“早安排好了,三个炉子烧着呢,管够。奶奶可怎么说呢?”
李纨摇摇头道:“我哪里得那个空儿,方才来人说了,得戌时才来,且抻着呢。老太太同太太们回屋去了,我还得同凤丫头盯着去。换身衣裳就过去。”
素云捧了一盖碗过来房桌上道:“奶奶,这是刚熬得的奶子燕窝汤,你先用些儿。”
李纨点点头,略尝了两口便搁下了,抬脚往里屋走,吩咐道:“莫要吵我,只让我稍歇这一刻便成。跟着去的几个都要好好祛祛寒,别落下病根儿了。”众人知道她想抽这空子略歇一歇,只素云扶了进去,伺候卸了钗环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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