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挥手把那珠子收自己手里了,递给黛玉道:“这个还是姑娘拿着用吧,我夜间视物同白日里是一样的,全用不着这个。拿了还占地方。”
黛玉无奈摇头,笑着道:“好吧,如此我可多承你情了。柳儿姐姐,这世上的事情同你之前待的地方全不一样,你需得谨慎行事,无事可多问问嬷嬷同掌事们,或者你若识字的话,我这里书房里的书你尽可观阅。”
黛玉实在是担心妫柳这般心地简单却又身负奇技,若不小心被哪个人存心诓骗了去,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她却是不知这侍奉傀儡行事只一件标准便是“于身主有益”,哪里能轻易被人哄了去!
妫柳却在想着那收在储物囊里的那堆金银块子,要寻个地方扔了出去才好。她们侍奉傀儡身上衣饰都是一样的,配了储物囊也是为了日常侍奉主子方便,没道理放些主子都不要的东西干占着地方。
贾府的省亲别墅已近完工,各样账务都等着结清,王夫人拿着里外两套账看了数日,实在挤不出那么些银子来,想了想只好去寻贾母。寒暄两句,贾母哪里会不知道她,便问:“可是有什么难处?”
王夫人面现愧意道:“照理是不该来烦劳老太太的,只是如今我也实在没法儿了。各处都都近完工,十月节前要结出七八万两去,这还不算没到眼前来的。账上……账上如今只余一万两千余两现银,各处田庄上收益也还要等一两个月才能送来……”
贾母依旧不语,王夫人忍耻低声道:“薛家那里可以暂挪借五万两,想问问老太太,能不能问问大姑娘,看她那里能不能……”
贾母听了这话撩了撩眼皮,将手里茶盅放下道:“你当着家,就到这个地步了?问府里亲戚借起钱来。”
王夫人愧色更深道:“媳妇无能……”
贾母摆摆手:“不是什么事到了跟前都把头一缩就能完事的。你认了无能又如何?还能另外寻一个当家主母出来?”
王夫人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话,老脸涨红,贾母只作不见,慢声道:“林家你就别打这个主意了。玉儿理家到底没甚经验,前阵子拿了账目问过我,林家同咱们如今样儿竟差不多——面上的东西还在,内囊却罄尽了。
只她家人少,如今姑老爷下落不明上头也不知怎么个意思,更少了往来人情,故不十分看得出来。不似咱们。进账的法子是谁也想不出来,一有几个银子,花用的地方却只多不少的。
你去问他借银子,难不成还让她卖地卖铺子给你筹钱?她家账上余下的田地铺子,不是先人陪嫁的便是祖上得的天赐,哪个不在人眼里?这若有了动静却能瞒过谁去,撺掇孤女外甥卖祖产替自己筹银子盖园子这样的话传了出去,可真是一出好戏了!”
王夫人听了这话真当心如油煎,这林府偌大家产若是趁着林如海亡故的时候一气儿都清卖了,旁人也说不出话来,毕竟黛玉不过一介孤女,往后总要嫁人的,这样处置了也没有败家子“卖瓦片儿”之讥。只是贾琏坏事,生生错过了那个时机,如今竟是动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