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亦不上心,随口道:“什么人做什么事,你若有事,交给琏儿媳妇办去不好?也省的费这心神,两下妥当。”
王夫人道:“若是琏儿媳妇能办的我还叫她做什么!那七巧坊的掌柜原是她的陪嫁奴才,我让她将人叫进府来,也好同琏儿商议商议咱们家要的东西……”
话还未完,贾政拦了问道:“你说什么?七巧坊?”
王夫人点头道:“正是了!要不是凤丫头提起,我都不知道。那七巧坊的掌柜就是上回给信王妃的庄子时一总儿送去的人,说起来咱们府上还算是旧主……”
只听豁朗一声,贾政手里的茶盅子砸在了跟前,王夫人一愣,就听贾政喝骂道:“糊涂!你既知道这人当年是送去了信王府的,如今又能掌了这样大的门面,就该知道他后头是什么人!同王爷的心腹讲旧主情义,哼哼,你胆子倒是不小,还让个内宅妇人将他叫到府里来,你好大的脸面!”
王夫人颤着唇一时不明所以,贾政见她这副小家子气蠢笨模样只觉着怒气撞头,伸了手指着她抖了半日才道:“还不快让人传话!别再丢人了!七巧坊如今都同宫中内相连着,若是记恨了你挖人根子的事儿,说上两句话,元儿在宫里的日子又该如何?愚妇!蠢妇!”想起方才王夫人说四五日前已经派人去过一次,这后宅的事自家却不好插手,王夫人又指望不上,便忙又换了身衣裳往里头寻贾母细说去了。
凤姐自同王夫人提了李纨的事,便只在一旁静候消息。你道她为何如此行事?却要从半多年前说起了。
东府丧了秦氏,却又逢尤氏病痛,竟没个能理事的人。贾珍得了宝玉的主意,求了王夫人,让凤姐帮着料理秦氏的丧事。凤姐原就为了一直没经手过府里大事服不得人心里不痛快,这样机会怎肯轻易放过?却也是她的本事,将偌大一桩事体料理得清楚明白,那宁府上下虽惧恨她不给脸面,却也服她手段。
如此一来,旁人还罢了,这宁府管家赖二却另起了心思。倒不为旁的,只这荣宁二府一般,里头家生子盘根错节,哪块是哪家管的都快成世袭的了。赖家本不算什么,还是赖大赖二的爹娶了贾母跟前第一得力心腹,待贾母掌家之后才渐渐起来的。赖大在荣府却是上有赖嬷嬷,下有十数个干儿女,说一不二。
赖二虽借了光也当上了宁府的管家,却没有那么利索的权柄。这回看凤姐杀伐果断,又得贾珍信重,想了法子让自己媳妇趁凤姐在东府理事的时候多亲近了几回,搭上了线,撺掇凤姐给贾珍递话儿,换了两个要紧地方的管事。果然事成,又拐弯抹角地给凤姐送去了两千两白银。
也是合该凤姐的财运,这回从荣府里出来管了趟宁府的事,才晓得天下之大。除却这一宗,又因应了水月庵老尼的说求揽了一桩官司,坐收了三千两。想着这秦氏不亏同凤姐的交情,连亡故了还送凤姐五千两银子的巧宗儿。
凤姐拿了这样的钱来,才晓得原来这银子也有这般轻松的赚法。如今府里又出了娘娘,想来往后包揽官司这样的事儿该是只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