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王嬷嬷来取南边的书信时,常嬷嬷便借了个话头把宝玉袭人的事儿说了。王嬷嬷当时脸色都变了,回去屋里狠狠掉了几滴眼泪,连那回信都没来得及看,就急急给南边写了信去。
待李纨知道时,王嬷嬷那南去的信都已经送出去了。常嬷嬷同李纨说了,才去看李纨脸色。李纨无力道:“嬷嬷是埋怨我没能帮上忙?”
常嬷嬷往前一跪,道:“奶奶罚我吧。”
李纨赶紧上前,亲自把常嬷嬷搀了起来,埋怨道:“你看看你,我还没拿出主子款儿来呢,你倒先将我军了。我什么也没说啊,这种事儿,我又想不明白的。你们这么做总有你们的道理,想来也不是坏心,罚什么罚!”
常嬷嬷起身了,听李纨说完,才低头道:“这事要说没两分意气用事,我自己都不信。这宝玉都已这样了,老太太太太也知晓了,还是照旧。眼见着是没把姑娘们放在心上想。别说什么多心不多心,当年珠大爷不得宠?珠大爷屋里放了人就单开院住了,怎么没见还把珠大爷跟大姑娘放在一处养着?!怎么大姑娘的时候能想着的事儿,如今就都不是那个例了!”
李纨听了这话都替贾府尴尬,叹气道:“我原先也想来,恐怕是不了了之。果然如此。宝玉如何比得大爷,要宝玉住到外头来比杀了他还难些,说不得就得闹上一场。若是闹得老爷知道了,恐怕就得带到老爷身边教养了,太太都得跟着吃瓜落。”
常嬷嬷点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说白了就是自家的哥儿金贵,旁人家的姑娘都是草。我也看了,咱们也没那个能耐说动谁去,一个不妥还引着各处不悦。只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不跟帮凶一样了?!所以我才给王嬷嬷透了话,自家的女儿总是自家最疼。林姑老爷那么大官做着,总比咱们多些见识多些法子。”李纨听了点点头。
闫嬷嬷却对常嬷嬷道:“你也承认有两分意气用事了。高门大户里,哪有那么些光明公正,你要打抱不平,打得过来吗?早年间在府里就是那样,老太太提着你耳朵教了多少回了!原看你的样儿,以为跟着奶奶过来改了性子呢,怎么这两年又回去了。
这事儿说小小,要说大了也大。真的闹得林家跟府里不合,或者闹出别的什么话来,王嬷嬷是林家人,到时候人家直接回南边去了,我们可怎么办?老太太太太既是打了息事宁人的主意,却被你给翻了出来,就算不能在明面上怎么着,这日后的冷言冷语小鞋子暗刀子还能少了?
刚舒心点的日子,你还不想过了是吗!我同你说,兰哥儿可还小呢,打抱不平也得看看咱们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若是行侠仗义把自己个儿搭上了,可才真成笑话了!”
李纨见闫嬷嬷动了真气,赶紧道:“嬷嬷说的也有理,若照了我的意思,把宝玉迁出来自住一院,往后也拘着别随意往内院里去,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也得做起来。这样才是顶好的。只是嬷嬷说得对,这事儿由不得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