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嬷嬷道:“是了,不过是搬搬抬抬的活儿,打赏婆子都用起银角子来,恐怕要招口舌。”
常嬷嬷叹道:“我们若要拦在头里,又要招人怨。”
李纨从里间出来,听个正着,笑道:“嬷嬷们莫忧心了,又打赏不到外头去,不过是院子里头的人罢了。”
闫嬷嬷听了摇头道:“奶奶,话不是这么说的,奴才有奴才的比方,这例等是有定数的,太过了难免惹人闲话。”
李纨笑笑道:“咱们这府里,怎么做能没有闲话?多了多怨,少了也不少怨,嬷嬷快别忧烦这些了。”
常嬷嬷看李纨一眼,道:“奶奶如今是越发不把事情看在眼里了。”
李纨道:“咱们又不用讨谁好,自己怎么乐意就怎么来吧。”两人见李纨如此,也只好作罢。
李纨因惦记着黛玉练《青冥诀》的事情,这日在贾母处坐了半日,抽空寻了黛玉去她屋里说话。黛玉见李纨如此,便把紫鹃雪雁几人都指了个事情支了出去,李纨便从袖中取出一方巴掌大的清水烟玉盒来,打开了,里头是一块苍青的玉石,色泽清冽,生机浮动。黛玉情不自禁地伸手接了,那苍青的玉石把纤指映得一如脂玉。
李纨将那玉盒放下,开口道:“这玉与你梦里都惦记着的那本书是一道的,原放在一个木匣子里,我收拾书的时候也没顾得上这些杂七杂八的。前些日子你说起身上不舒服,我方才想起来。恐怕也是有说道,这便给你送了过来,你且佩了试试。”
黛玉听了这话甚奇,歪头细看那玉,道:“大嫂子,我头回听说有书要配玉的,”又犹豫道,“我看这玉心里觉着好生亲近,只是它也没个眼鼻的,可怎么佩挂呢?”
说着从领子里掏出那块留皮暖玉来,“我如今戴着这个呢。”原来今年这暑天也不热,黛玉便没有换李纨给的那套广寒玉的。
李纨笑道:“要说起来还有奇怪的,这玉上原附着片木片,道是青冥有感之人方得佩此玉,这佩法也新奇,不是镶不是挂,是置于脐上。”
黛玉笑道:“这如何搁得住?”李纨也摇头:“原话如此,我也不知。”
因知黛玉面皮薄,便笑道:“还道是月华感应之时最佳,虽是不经之谈,试试倒也无妨。妹妹先收着吧。”
黛玉见李纨把那清水烟玉盒也推了过来,便想要推拒,李纨止了她道:“那书与这玉都不是常物,人多嘴碎倒不好了,你留下这个也好打个马虎眼。”黛玉听了会意,少不得又谢李纨一遭。
李纨自去了,黛玉略一寻思,便将那玉盒放到了床里枕头底下,也未与紫鹃等人说起。待得晚间,众人都歇下了,看窗外恰好月华如练,便默念几句口诀。
渐渐觉得体轻若无,伸手取了那玉盒来,揭了盖子将那块灵玉取了出来置于腹中脐上。只觉脐间暖意融融,身上忽的多了无数阡陌交通的细小通路,流动着荧光闪闪,流转间渐渐成一漩涡,那中心便在脐上,这漩涡越转越急,忽的华光一闪,那灵玉竟倏地一下被吸入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