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掏出一封信递给李纨,道:“这四海商行行事向来稳重,这次他们管京城这边的掌柜却几乎恨不得睡在我们庄子外头,说是得了上头的话,得把我们守严了,万不可被人打探上门来。乐得我们不行,也不知是把我们当宝贝还是当贼人看了。”
李纨拆了信看,劳氏在信里一再谢李纨的鼎力相助,另说上头的人已或明或暗得将李纨庄子周围的地买起来了,都派了人手驻守,让李纨只管放心,最好再多招些人开工。至于为何如此大张旗鼓,却只是含糊道如今这生意已不是生意那般简单,关系甚大,李纨能多供些货,不止于劳氏来说是助力,于更大事来说也是功德。最后言道近日会派心腹上门与李纨结账。
李纨心知劳氏是担心自己本小利薄,恐怕周转不开,故自己不在京城也另派人来,心里念她的仔细。匆匆看完,大概与许嬷嬷说了下,许嬷嬷道:“这可真是愁死个人,如今虽比去年熟练了,可也快不了那么多,咱们靠的就是那几个机子,再多人也没用。”说了拿眼觑李纨。
李纨笑出声来,道:“嬷嬷跟我作怪呢!机子就那么几个,我可没有藏私,不过另外也不是没法子可想,下回嬷嬷来,我给嬷嬷一个交代吧。”
许嬷嬷笑道:“奶奶就是不逼到那个份上不使劲。”
李纨笑笑,道:“庄子上可好?那么一场乌风冻,府里都病了好些人。还有没熬过去的。”
许嬷嬷道:“庄子上哪有府里那么娇贵,且开着烘房呢,冷狠了大不了都躲进去。起初有几个流鼻涕咳嗽的,草头郎中两服药下去就好了。平日里出力气干活的,吃食上也不亏了他们,体格儿自然经折腾些。我倒是担心那菌房,倒还好,雪到底不大,那风虽冷,却也不耽误长菌子,倒是彭巧几人管菌子房的一直奇怪如何这风冻人却冻不着菌子。”
又忽然想起来什么,取出个包裹,对李纨道:“这是奶奶给我的那件大衣裳,我给拿回来了,奶奶自己收着吧。”
李纨不解,皱眉道:“嬷嬷这是干什么,就是给你的。”
许嬷嬷嗔着她一眼,道:“虽是挣了些钱,也没大手大脚成这样!这是什么皮子?那雪离我半尺远就散了,多大的冷风,愣是吹不透。我这么在风雪里走,跟坐在暖房里头一般!这得多稀罕的东西?你就这么拿出来让我穿出去了?这官儿小点的还穿不了貂皮狐皮呢,这都是有规矩的,哪儿能这么胡来!”
李纨待许嬷嬷训完了,才道:“嬷嬷你看这衣裳,又不打眼,只你穿在身上方觉出好处来。这东西再好,也得有个用处,我留着做什么?总不能捡个狂风暴雪的天气把窗户都打开了披着衣裳玩吧?你在外头,有事了,风啊雪啊的都没办法,就如这次一般,这衣裳你留着才好,才有个用处。你若病倒了,我们可怎么办。再说了,什么规矩也规矩不到这衣裳上头,这就不是咱们这儿的东西,你就拿着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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