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起初听得好笑,后来听她说的不像,忍不住拍她一下,啐道:“小蹄子作死呢!宝玉是衔玉而诞的,那可是有大造化的。我带来的这些药包,都不知道是什么年月准备下的,药效如何都未可知,也是兰儿身子骨太弱,试上一试罢了。如今宝玉用的方子,想必是名医大能取了咱们几种药包里真有效验的材料,可着宝玉的身子骨开的方子,哪里是兰儿用的能比的?!”
常嬷嬷也摇头叹息道:“这丫头果然是个没见识的,只认得药包颜色多少。”
碧月自知话说过了,只低了头嘟囔:“本来就不一样嘛。”素云瞪了她一眼,方才罢了。
若是换了从前,李纨心里不知要难过多久。贾兰这长房嫡孙向来是不能跟别人比的,论嫡论长都不如论宠。如今心里淡然一片,许是得了珠界,凡界的东西都入不得眼了,没了攀比相较之心,自然也没了伤怀不忿。又或者是心境已然不同,算上在珠界里的时日,折起来都不知活了多少岁数了,看过听过仙凡间的恩怨故事亦数不胜数。
多大的事情到了跟前都如游丝落水,溅不起一点浪花来。他人生也好死也罢,争也好算也罢,都如云烟。便是贾兰,世有定数因缘,恐怕也大有自己力所不逮之事。各人因果各人背,谁也替不了谁。如今的心境正合了那句“非是息心除妄想,只缘无事可思量”。
恰逢许嬷嬷来回事,还带着段高的百般思量,李纨不得不回到这身外之务上来。先得知了那几百匹料子卖得的钱,吓了一跳。心说,当年捉襟见肘的时候,要攒点钱何其困难,如今这是怎么了,随便哪个主意都是上万两的收益,果然是钱招钱的?!再听了许嬷嬷和段高的商议,一时怔在了那里。
慌得许嬷嬷直打量她,“奶奶可是觉得这主意不行?”
李纨回过神来,笑道:“哪里不行,我实在是……我只是叹我不是那块料罢了。便都依了段高的主意吧。我当时亦不曾想到这个买卖获利如此之巨,如今倒成了烫手山芋了。你们虑得甚是,这东西还得接着做,却不能让旁人知晓了,否则就是祸患了!”
略一沉吟,又道:“嬷嬷,你说,若是我们干脆停了这东西呢?”
许嬷嬷笑道:“唉哟我的奶奶,是谁当时信誓旦旦要给哥儿挣份家业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呢,就吓成这样了!依着段高的法子,梳毛这些个活儿,就找些附近村子里的人来做,分开几个地儿,这么一来,到底进了多少毛料除了我们几个没人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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