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便笑道:“我不过是看大嫂子忽的这么行事有些儿纳闷罢了。哪个陪房的不想靠着主子谋个体面差事呢,偏偏大嫂子,倒尽往远了打发。不过,横竖以后都是兰哥儿的。”
王夫人点点头“便是这个话了。”
待凤姐走了,王夫人问周瑞家的:“方才说那些婆子嚼舌头,又是哪来的话儿?”
周瑞家的忙赔了笑脸道:“前几日,大奶奶院里的使唤婆子跟我唠嗑的时候随口说了几句。”
“便是这么说的?”
“说接了兰哥儿回去那日,跟她身边的许婆子俩人在屋里说了整半日。过后几日又开了小库,太太知道,这院里的小库,大奶奶一年也开不了一回的。那屋外的小丫头说恍惚听到许婆子说什么先太太,银子什么的。都是些闲言碎语,便也没有回太太。”
王夫人看着周瑞家的笑道:“你可别跟我弄鬼,好好的那婆子找你唠嗑?可别现在不说,到时候再想求我,可没这么便宜了。”
周瑞家的立马上前跪了,赔笑道:“不敢瞒太太,这婆子跟我家原是沾着点亲的,因说在大奶奶的院子里伺候,日常都没什么事要做。她偏是个闲不住的,这次听说又要放人换人的,便来打听看能不能换个差事。”
王夫人道:“既是跟你沾亲,这点子事儿你们都能做得了主的,哪里还要来问我?”
周瑞家的赶忙磕头:“奴才不敢,她不过是找我说说,我就这么一听罢了,哪有奴才挑差事的道理。奴才并没有应她什么。”
王夫人听了面色稍缓,“起来吧。你知道规矩便好。别人乐不得差事清闲呢,再说了,在哪里当差都是给主子出力。”周瑞家的听了赶紧磕头应是,心里打定主意回去找那婆子让她好好在大奶奶院子里当差,若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正好得空唠一唠。
且说凤姐回了屋,平儿伺候着换了家常的衣裳,又上茶上水的。凤姐儿换了桃红绣缠枝花样的绉绸褙子歪在炕上出神。平儿取了美人槌与她轻轻捶腿。一时凤姐便将王夫人和周瑞家的说的话学给平儿听,又道:“你说这大嫂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难道还真有什么发财的招数?”
平儿听了,思量着说:“奶奶这恐是想岔了。大奶奶如今就一个兰哥儿,要想多替他攒些家底是有的,但未必是有什么能发财的主意。奶奶想,这大奶奶家里是金陵书香门第,要说念书科举倒是有些门道,要说发财可是没听说过的。别的不说,便是大奶奶的嫁妆,比起奶奶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若说李家有发财的法子,还能自家不用反倒陪嫁给女儿?那些念书的酸人可是管钱都叫做‘阿堵物’的呢。要我说啊,大奶奶这样,许是怕陪嫁在府里不安生,要是仗着她的面子争抢什么起来……虽不是她的主意,也难免招了老太太太太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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