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什么也没想。
我只是再一次感到惊讶。
但我明白里德尔在想什么。
他视这一段过往为深深的耻辱,就像是深埋在心底的腐肉,看似早已将之征服,其实无时无刻不被深深影响。倘若有人触及,他就会极度敏感得感到莫大的耻辱。
如里德尔这样的人,可以用尽一切手段去铲除所有让他感受到耻辱的人或事。
同情对旁人来说也许是一种善意,但对于里德尔来说,那是强者对弱者的高高在上,无疑是最深的耻辱。
特别是,这个人,绝对不能是我。
恐怕他宁愿我现在掏出魔杖给他一个索命咒,也绝不愿意看见我对他面带同情。
而我也确实没有同情他的意思。
可能是我天生混蛋,无法体会原生家庭不幸的人的伤痛,所以我从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我能理解那些豁达释然、凭借自己的能力摆脱原生家庭困境的人,也能理解深陷其中、一辈子都被束缚的人。
但我从不同情任何人。
我不觉得我有这个义务,或者说,这个权利。
“所以,你母亲的姓氏是什么?”我在他冰冷的注视下开口,“听起来像是个了不起的纯血家族?”
里德尔看上去像是有一瞬间愣住了。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我,目光在我的脸上来来回回地打量着,像是想要从中找出我在伪装的证据。
但他一无所获。
我不耐烦地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我冷淡地问道,“期待我现在对你张开怀抱,发挥泛滥的慈爱而伟大的母爱,代替你的妈妈亲亲你的脸颊,哄你入睡,最后说一句‘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艰难很痛苦,我真心疼你,你好可怜哦’?”
我克制不住地讥笑了一声,毫不避让地直视里德尔的眼睛,“不好意思,我只能看见现在的你已足够强大,显然不需要我的母爱和心疼。”
说真的,虽然我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也能猜到他的动机,甚至理解他内心的极度敏感和耻辱感,但这好像并不意味着我就得包容他这种讨人厌的性格吧?
他妈妈都不这样!
我早就说过了,在任何一段关系中,我都不会为了另一个人而改变自己,无论那个人究竟是谁。
里德尔当然不例外。
“哦——”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对于我毫不掩饰的恶意讥讽,他竟然没有勃然大怒,甚至没有哪怕一点与之沾边的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