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0 pm
“……他是二十世纪初期的浪漫主义文学先锋,私小说的发起者,我相当喜欢他的《芳子》……”太宰治立于织田作身侧,轻声细语地讲述自身的文学见解。
别看太宰天天捧着《完全自杀手册》,他知识渊博程度已超出一众学者,光是对文学的了解,哪怕是东京大学国文系的教授也不一定比他强。
织田作虽是野路子出身,也曾去赤门内的校园听过讲座,他做过一阵子东大的旁听生,最后认为只有经验才能给予自己写作素材。
当他听太宰治发表文学见解时,从来都全神贯注,他喜欢听太宰说话,喜欢听他说文学,喜欢同他探讨。
‘能获得新的知识、新的灵感。’
‘每次同修治见面,都是全新的体验。’
太宰正讲到高潮时刻,哪里知道衣兜里的手机震动,嗡嗡作响,他愣了一下,随即对织田作道:“抱歉”,便解锁屏幕。
可这一看,他本悬挂在嘴角旁的笑容却退得干干净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倒有些惹人敬畏的味道了。
织田作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真要说的话,应该是不省心的下属给我增添了意料之外的麻烦吧。”织田作的声音惊醒了太宰,他终于流露了点真实情感,撒娇式絮絮叨叨抱怨道,“真是的,明明早已交代过他们,要好好做事,甚至连方案都告诉他们了,可那些不聪明的小伙伴总会给人趁虚而入,带来麻烦。”
他发自内心,却又用甜腻的语调遮掩实际的疲惫:
“我好累啊,织田作。”
我真的好累啊。
将港口黑手党拓展至关东很累,独自一人为了未来谋划很累,不断躲避暗杀很累,不停不停地寻找着能让你存活的世界也很累……
“如果很累的话。”织田作直视太宰治的双眼,他似乎听出了什么,又似乎没有,哪怕是太宰治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很累的话,就休息一会儿吧。”
“修治。”
修治,太宰有些恍惚。
津岛修治是他曾用的名字,也是他的本名,可津岛本家早在平津轰炸中消失了,至于东京的政治豪门,在下议院奋斗的兄长、姊姊也早已跟他断了联系,爱子嫁入神奈川前他便已离家出走……
早就没有人叫他修治,可织田作这一声、两声,却勾起他的回忆。
“不能休息。”他这话是对谁说?织田作想,应该不是跟自己说的,这一两声低喃更像是说服自己的呓语。
“我没有时间休息。”
“可是。”织田作面无表情道,“修治你花了很长时间来陪伴我,陪我看电影、看书、逛展览。”他以平淡的语调询问,“都如此忙碌了,还要在我身上花大量时间,这样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影响。”
他甚至用了陈述句。
太宰哑火了,他只是低声道:“因为你是织田作啊。”
“你值得我这么做。”
织田作说:“有的时候我会认为我们俩认识了很久,是可以交付彼此性命的好友。”
太宰的眼睛微微睁大,他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可实际上,我们才认识一两个月,虽说是朋友,却也没有共同经历过生死。”织田作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总是被人评价为“天然”“不会吐槽”,他的洞察力其实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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