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诊所尚点着灯,冷白色的灯光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他的小屋同擂钵街其他住宅一样寂静无声。
只有病人推开半掩的门窗,才能听见冷冰医疗器械相接触的声音。
他这生意红火,尤其最近,哪天不忙到半夜,森鸥外时不时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爆破声。
“爱丽丝——”才下一台手术的他招呼门口的爱丽丝,“帮病人上一下点滴。”
“知道了,林太郎。”
森鸥外坐在办公椅上,似被抽了全身的力气,佝偻着背,他眼底遍布血丝,下巴生出新的胡渣,连续四台手术消耗了他的精力,可你看森鸥外的表情,明显是冷静的,而他的眼神,是亢奋的。森鸥外的大脑高速运转,他已彻底确定,港口黑手党出乱子了,准确说来是老首领出了问题。
爱丽丝窃听到了黑手党成员间的对话,大体是说组织内传达下各种奇怪的、匪夷所思的命令,又听闻首领的身体每况愈下。
森鸥外见证过很多人的死亡,也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对战争时期的人来说是句空话。
长此以往,横滨会变成人间地狱。
森鸥外心中蓦地冒出这一想法。
他多少有点不快,再不择手段,森鸥外心中还是有大义的,他打心底里渴望日本能够迎来长久的和平,在流落横滨后,他只能将自己的一腔志向寄托在横滨这座城市上。
森鸥外长叹一口气。
“真是多事之秋。”
“扣扣扣。”铁皮门被敲响三记,这敲门声太过有礼,令森鸥外诧异,北横滨人都是怎么敲门的?“轰——”或者“哐——”。
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踹门。
森鸥外叹口气,谁想得到,这敲门声竟让他梦回东京了。
“请进。”
他扬起职业化的微笑。
“吱啦——”
门被推开一条小缝。
……
叶藏是被惊醒的。
他神经衰弱,觉浅,中也呼吸才变得急促,叶藏就醒了,他翻身下床摸了摸中也的额头。
下铺本是让给叶藏睡的,这两天中原中也没力气,叶藏就换到了本属于中也的上铺睡。
‘烫得能煎鸡蛋了。’
他心道。
“这样不行。”叶藏小声道,“得找个医生看看。”
他将北横滨的医生清点了一遍,可悲的是,竟没谁是能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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