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
他来做什么?
柴嵘不是没有接到李瑛要来北境督战的风声,可晋王向来文不成武不就的,谁也不曾把晋王的请求当回事。
即便是圣人同意他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更别说阿琮她人还在这儿,若是碰见了晋王瞒不住,恐又再生祸端。
柴嵘匆匆赶去给李瑛见礼,李瑛身披金甲,恍若神人,笑着称赞道:“小侯爷好本事。本殿才至北境,就听到大捷的好消息!真是快哉!快哉!”
柴嵘心道不好,晋王消息如此灵通,神箭手的事儿肯定遮掩不过。果然,李瑛下一句就问:“听闻有一位窦家娘子于此战中立下奇功,还是丛丛儿在陇右道遇见的高人?本殿可是从没听她说起过这号人物。”
“晋王殿下,我与窦娘子也并不……”
柴嵘是从来没撒过谎的,可为了李琮,这谎不得不撒。他话才说一半,帐外传来脚步声声,紧接着便听到女子含笑说道:
“晋王殿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柴嵘那厢还在七上八下,李瑛的笑意却漫到眼角眉梢,目不转睛看向来人。李琮的面具还未摘下,他却笃定说道:“丛丛儿,好胡闹也。”
是温柔宠溺的兄长。
是任她由她的晋王。
李琮双臂又酸又痛,无法作揖行礼,晋王知她今日壮举,顺手给她捏肩捶背,情不自禁说了她几句。
“也不和二兄说一声就跑来了?还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你呀你呀,真是野惯了!”
他的眼睛落在李琮脸上一点红处,微微咬破的嘴巴,稍嫌凌乱的气息,无一不表露出丛丛儿方才在忙些什么好事的痕迹。
李瑛眼中光芒暗了下去,却也没有点破。
他对李琮的心疼不似作假,李琮连连点头,态度良好,心里想的却是下次还敢。
二人久别重逢,相处起来却是融洽得不得了,叫柴嵘这个外人看着心中酸涩。他自然晓得李瑛是阿琮的兄长,骨肉之情是别人比不了的,可不知为何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看怎么难受。
就好像看李琮和那些面首寻欢作乐时一般心焦。
柴嵘悄无声息地退下,帐内唯有妹兄二人。
李瑛心疼她手上红痕,筋脉折痛,却也克制地不敢细看,隔着一层衣衫将她半边身子搁在腿上,温润的眼神中不由得浸出万般爱怜之情。
“丛丛儿,受苦了。”
李琮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躺下,从前凯旋回京之时,二兄也很喜欢这样抱着她,跟大猫抱着捕猎而归的小猫一样。
后来,李琮长大了,李瑛也长大了。
为了避嫌,妹兄二人许久不曾如此亲密。
李琮还是很困,可她与李瑛许久不见,心生欢喜,看李瑛关心,她就报喜不报忧地捡了些不要紧的事说与李瑛听,权当是风月奇谭,听个开心。
却不料李瑛听她又是被人刺杀,又是陷入幻境,又与龟兹王斗智斗勇,一颗心风吹雨打,难受极了,掩泪噎声道:“丛丛儿,你总叫我放心,可你是在刀山里舞蹈,在火海里遨游,二兄如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