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你看帛蜜罗王子呆傻傻看公主的眼神好滑稽哦。”
紧那罗咳了一声,把鬼夜叉藏到了身后,一本正经地问:“公主,您都准备好了?”
李琮背着行囊,里面装着生活物资和简易行军物品,还带了顺手的长刀、匕首以及暗器。
鬼洞中幽暗狭窄,射程不够,用不到弓箭,她也就没带。
“嗯。”
紧那罗不忘再重复一遍:“公主,您是同我签了生死契的,若是……”
竺法成无悲无喜地望了紧那罗一眼,饶是与他亲情淡薄的龟兹王,仍然感受到了浓郁难言的悲伤之意。
所以,紧那罗愣了一下,没说下去。
李琮却毫不在乎地说:“前程自担,死生不论。龟兹王,快些告诉本殿哪个才是真正的鬼洞吧!”
紧那罗意外昭阳公主在死生之事面前的潇洒,她也不再多言,为李琮指好方向,目送她的背影消失于深渊之中。
竺法成想要追上去,赵乐儿却得了李琮的命令,她早有准备,看竺法成动作不对,一下就把人给打晕,又命人把驸马送回城中好好休息。
紧那罗看得目瞪口呆,她瞧见赵乐儿抱臂注视,全神贯注,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你不走?”
“我要等殿下。”
紧那罗笑:“假如你的殿下回不来呢?”
赵乐儿瞪了她一眼,说:“既然殿下答应过,那她一定会回来。”
紧那罗有些羡慕,她终于发现李琮的手下和龟兹的臣民有什么不同,那是一种近乎于对神的无条件、无目的的崇拜,是世俗中的君主很难从属臣身上获取的精神力量。
她说:“好,那我就在王宫中等你的殿下回来。”
而只身一人走入鬼洞中的李琮见到的则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象。
鬼洞之中与鬼洞之外似乎是两个处于异质时空的世界。
那是幽冥的入口,是普照众生的光照射不及之地,没有任何生物可以从中获得生存必需的能量。
刚一进洞,李琮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夜明珠,洞穴之中气体混杂,不好使用明火照明,因而特意拿了这颗夜明珠来。
可是,在阿鼻鬼洞之中,连最璀璨的夜明珠也只能照到眼前一点点的地方。
洞穴深处好似一张贪婪凶兽的嘴巴,毫不留情地把所有光亮吞噬殆尽。
司南、罗盘、指南针,任何可以辨别方向的工具都失灵了。
李琮只能凭着多年野外行军的经验判断大致的方向,奇怪的是,鬼洞中似乎是有一条人工开辟好的道路的,这条道路不是通往任何一个方向,更像是不断地、不断地向下延伸。
仿佛通往阿鼻地狱。
而那阵密密麻麻,像是人声,又像是潮水涨落声音的异响一刻也不曾停歇。
“这就是阿鼻鬼洞的由来么?”
李琮冷静的声音从装有石炭的面罩后面传来,她的声音只传播不到几步的距离,好像遇到了什么黏腻而又柔软的物质,化作溪流入海一般与那些嘈杂的人声合在一处,很快就听不见了。
只有那阵诡异的声响还在继续。
李琮无法辨别声音的来源,她高举着夜明珠,幽蓝的珠光映衬着她坚毅的神情。她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走了很久很久,目之所及没有任何变化。是在原地打转?还是这条路就是如此漫长,无有终点?
纵使没有尽头,她也绝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