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紧那罗王对驸马的态度实在是太……”
李琮捧着地图,在上面画来画去,标注好近叁个月来使团经过的城镇和市场。左手边摆着一本厚簿子,里面记录的是商路上所涉及到的货物、价格、特产、各国商人以及风土人情的基本情况。
说来也算收获不小。
若不是她写这本册子是为了开辟商路赚钱,所载内容不好公之于众,否则,她还真想托女师的无忧书局帮她出本书。
不过,依乌有子的性格,她估计会取个《从长安到西域:我和龟兹国国王一家不得不说的故事》之类的书名。
李琮想到这儿,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紧那罗王很不喜欢这个说走就走,说回就回的王兄呢。”
赵乐儿一板一眼地答道:“据情报来看,驸马从前在龟兹当王子的时候很受器重,尽管他的心思不在政治之上,可因着佛子的身份,西域诸国对龟兹国都很敬重。”
除此之外,龟兹国素以生产铁矿,制造铁器闻名于西域诸国,其国虽小,可西域之中却很少有国家愿意与龟兹交恶。
“殿下,佛子之位空悬多年,这次驸马又回到龟兹,属下听闻诸国有重推驸马当选佛子之意。”
李琮的手指渐次敲击在书案之上,制造出清晰而有节奏的响声。
“假若法成恢复佛子身份,那么……”
对于普遍信仰佛教的西域叁十六国而言,竺法成又会变回极复威信与权柄的帛蜜罗王子。
因此,李琮很理解紧那罗王为什么会对这位归来的王兄如此忌惮。
甚至不惜在他刚回王城的时候就来这么一出下马威。
在紧那罗王眼中,昭阳公主自然是王兄坚不可摧的后盾。如果她公开表明立场不欢迎王子回宫,那么,紧那罗就必须面对昭阳公主发怒泄愤的风险。
可是,假如不是龟兹国国王反对王子复位呢?假如是整个国家的人民都已经厌弃了这位王子呢?
那昭阳公主就算找麻烦也找不到她的头上来。
“王子,王子。王位早就换人坐了,哪里还有什么王子呢?”
李琮低低笑着,像是在嘲讽些什么。赵乐儿抱剑立在一侧,道:“驸马十年前对王位不屑一顾,十年后更是毫无权欲之心。龟兹女王为何还要如此耿耿于怀?”
“乐儿,连你都习惯称呼紧那罗为龟兹女王,可见一国之君是个女人是件多么稀奇的事。”
从来只有女王女皇女帝,没听过几个男王男皇男帝的。
说穿了,只是默认王、皇、帝都是男人,偶有女人做了,才要特意标注出来以示区别。
“纵使法成无心回来当什么佛子,亦或国王,可总有人想打着帛蜜罗王子的名头推翻紧那罗的统治。”
紧那罗呕心沥血稳定下来的政权,却因王兄的回归而出现动摇与裂痕。
尽管她是一个不错的国王,尽管她迅速结束朝代更迭之际产生的战乱,可在她是一个女人的前提之下,龟兹国内时不时就会传出各种对紧那罗不利的传闻。
何况是王子归国这么大的事?
打使团从长安出发的第一天起,龟兹国内就有传言说荧惑乱离,彗星归位。
直白一点就是,紧那罗的王位得之不正,而那个有着名正言顺继承权的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如此说来,紧那罗王倒是很聪明。”
赵乐儿不禁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