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舟,字云书。
舟下鱼信,云中锦书。
李琮打了一个响指,众小倌衣裳都顾不上穿,半遮半露,挤眉弄眼,鱼贯而出。
“生我气啦?”
给李琮当腿枕的小倌走了,她的脖子空得很,随意靠在扶手上,怎么躺怎么硌得慌。
“生气?您未来的驸马都不生气,臣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自昭阳公主与竺法成的昏讯公布之后,任各路牛鬼蛇神前来打探,竺法成是岿然不动,只顾着在禅房中打坐,就跟没这回事一样。
西域高僧气度果真不同凡响,即将成亲的娘子夜宿烟花柳巷,他连问也不多问一句,似乎半点也不在乎。
李琮不知平康坊外出了什么事,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就没断过,她也从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她。她调整了一下角度,脖颈向上折出很脆弱的弧度。
只要用力一折,就可以轻易叫她断气。
“太傅怎么来了?”
没记错的话,他这时候应该在批今科士子的试卷才是。
七八天,还是五六天之前?正是秋闱开考之日。崔匪向她讨了个口彩,李琮想都没想,直接把人护送到了考场。
叫崔匪好好出了一把风头。
再之后,李琮这边就开始上演一场又一场的大戏。
“殿下,您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八月十五。
恰是中秋月圆之日。
本届科考的全部试卷昨夜已批好报呈,叁天之后就会放榜。归云书身为太子太傅,也是本次科考的主考官,他这几天就没合过眼,昨夜夜半好容易忙完收尾,这几张报纸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了他的案头。
是谁送来的呢?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上面说的是真的。
“什么日子?”
李琮眼下有一圈淡淡地黑印子,说话都有些呆呆的。
“有什么要紧的?左右没什么大事。”
归云书气笑了,从窗边走到塌前,轻柔地托起李琮的脖颈,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瘦长的大腿给她做个人肉垫子。
李琮闭着眼睛,归太傅的声音在上方传来,明明距离很近,可她听起来感觉却很远。
“叁日之后乃昭阳公主成亲之日。”
八月十八。
同样是放金榜的日子。
这是这个月的黄道吉日,不管是民间还是皇室,都喜欢把大事儿安排在这一天操办。
“还好,还好。”
李琮拎起银质酒壶,往嘴巴里灌酒,嘟囔着说:
“还好没有错过和法成的昏礼。”
归云书心头一紧,说不清是悲哀还是疾户,他恶狠狠地下手,等手指碰上李琮耳朵的时候力道却变轻很多,像是在搔痒一样,捏了捏李琮的耳朵。
“阿琮,你又不爱他,干嘛要他做你的驸马?”
这个他,指的是竺法成。
昭阳公主不喜欢帛蜜罗王子,谁都看得出来。
尽管这个年代的女性昏因不由自主,尊贵如安乐公主亦无法拒绝皇帝的赐昏,但是,昭阳公主是不一样的。
没有足够的钱,没有足够的权,可她想嫁个喜欢的人,这还是没问题的。
顶多是被李敬叨叨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