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王喜儿便头也不回地向金吾卫营中走去。
张怒儿一向嘴笨,她急红了脸,又想去追喜儿,又想劝殿下不要记恨喜儿,到最后一句话没憋出来,只能听见几声支支吾吾。
“殿下,您别生气。”
李琮揉着额角,嘱咐道:
“本殿生的哪门子气?本殿走后,还请你多与喜儿看好金吾卫,好好地等本殿回来。”
若像从前,昭阳手下四个侍卫铁板一块,李琮的人是在长安还是在西域不会有什么要紧。可是,喜儿明显是被殿下伤了心,这时候张怒儿哪敢夸下海口?
“殿下,您不该那么说喜儿。”
李琮看着张怒儿脸上的倔强,心想喜儿所说果然不错,这场戏的确不能事先通知怒儿,怒儿这么直的性子,根本演不出这么真实的效果。
她的耳朵动了动,静静听着方圆叁里之内的脚步声。
按照金吾卫规定,每隔半个时辰换一次岗,一队卫兵有二十个人。
而现在,多了一个呼吸的声音。
李琮无声地叹了口气,她以为新金吾卫里全是她的人,没想到还是被人渗透了。抓内鬼根本就没意义,抓了这个还有下一个,不如将计就计,让这些内鬼传出她想要他们传出去的消息。
“怒儿,我真的很喜欢竺法成。”
像他这么有利用价值又肯乖乖叫她利用的男人真是万里挑一。
张怒儿欲言又止,闷声说道:“殿下的眼光自然好。”
李琮起身,一手拍在张怒儿肩头,语重心长地说:
“替本殿看好金吾卫,好不好?”
等她离开长安,喜儿会把一切向怒儿和盘托出,那个时候她就会明白李琮今日所言有何深意。
“好。”
李琮走出金吾卫大营,微风习习,天光大亮,她站在十字路口前,一时竟不知向何处去。
目前来看,一切都很顺利。
金吾卫统领之位之于她来说就像是一块肥肉,过了一遍手,可最后还是会被人收回去,除了满手油光之外什么都不剩。
好在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个。
昭阳公主出使西域之前与金吾卫副将龃龉,王喜儿与张怒儿互相牵制,在外人眼中成不了什么大事,也就不再是威胁。
李琮无所谓金吾卫明面上听谁统帅,反正她是把自己的人安排进去了,短时间内是看不出有何大用,可多下一步棋总是好的。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可以以此为由向皇帝讨要更多的好处。
一个即将出嫁的女儿,一个不再会对皇权有威胁的女儿,一个甚至可能会死在漫漫西路上的女儿……
李琮不是不晓得她将要面对怎样的危险,强健的体魄、聪慧的头脑与无畏的精神使她生不出任何畏惧。
那么,在成亲之前最后的单身时光,她还应该做些什么呢?
李琮忍住心头的疲惫与厌恶,向与国子监一坊之隔的平康坊走去。师尊告诉她,做戏,要做全套。
看来,这场戏还要唱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