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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像是双脚落地了,这座白种人占据的城市,这座在战火中受伤的城市,就是她的故乡啊!温蒂慢慢地蹲下去,手指抚摸着沾满硝烟的碎石,触觉、听觉,和视觉渐渐归位。她感觉到了火烧后的热,这种热量在她的心口燃烧,烧得她几欲作呕。

“温蒂,温蒂。”

她听见身后怯怯的声音。温蒂转身,看见一个穿着孤儿院灰袍子的小男孩。她一时想不起名字,对于最近几年来到孤儿院的小孩儿,她的印象都比较模糊。

“温蒂,来这边。”小男孩用脏兮兮的小手拉她的袖子,“科尔夫人说你可能会回来,所以……”

温蒂跟着小男孩,来到了一处收容所。这里原本是一个废弃的地铁站,大厅的角落里还竖着两个拆下来的检票口。地面上全是毛毯和家什,不幸被炸毁住宅的居民以家庭为单位挤在一起。但秩序还算是井然,有警察、有医疗、有志愿者队伍。因为德国的飞机已经离开,开始有政府的物资运进来:面包、罐头、饮水、药品、衣服、帐篷……胆大的市民也有从家往这里搬运行李的,温蒂甚至看到一对小夫妻满脸庆幸地拉回来一车书籍。

沃尔孤儿院的人口被安置在一根圆形廊柱下。还没有断奶的小婴儿在女工怀里抽抽噎噎地哭。稍大一点的就挤在帐篷里睡觉,他们被吓坏了,危机过去就感觉疲乏。十岁左右的孩子们已经能帮大人做事了,买报纸、打听消息、领取物资,还有就是轮班去孤儿院废墟上蹲守,等待温蒂这样离巢的小鸟。

科尔夫人满脸倦容,在这块全新的小小领地上来回巡视,看到温蒂走过来才停下脚步。“你走吧,去上学。别在这里添乱。”

温蒂点点头:“你们都平安我就放心了。”

科尔夫人突然露出了苦涩的表情:“不,肯特大叔,不在了。”

温蒂一怔,然后她看到了箱笼上一个崭新的骨灰盒。“肯特大叔吗?怎么会?”她对他最后的印象,是那个抓着比利后领嘲笑说“英军不收未成年”的模样。

“空袭开始的时候,我们去地下避难,他留在最后……”

英国人在9月1日的空袭中表现出巨大的韧性和乐观。当然,这也有首都救援及时、物资充裕的原因在。9月2日开始,码头和火车站开始修复,工厂正常上班,学校正常开课。广播里鼓舞民心的演讲就没有停过。国王和王后拒绝离开伦敦,与市民一起生活在空袭的阴影里。

今年夏天刚上任的首相丘吉尔亲自在被炸毁的街头视察,鼓舞受到创伤的伦敦市民。他跟每一个遇到的人握手,鼓励他们去工作、去学习、去自救;他愤怒、他演讲、他落泪。虽然将伦敦列为标靶转移法西斯空军注意力是丘吉尔本人下的决定,但他真的在为空袭中的死难者难过。

这位经历坎坷的首相已经走过了六十六个跌宕起伏的年头,如今早不复青年时英俊的模样。肥胖发福的身躯,冷酷下垂的嘴角,他是个在战争中崛起的政治家,也是大英帝国最坚定的斗士和保卫者。

伦敦古老的兰贝斯区已经面目全非。这里临近人口密集的市中心,因而也在空袭重点照顾的区域内。但这里没有重要工厂,也不是交通枢纽,丘吉尔只需要安抚在废墟上重建家园的市民就可以了。

丘吉尔就是在排队握手的队列最后,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女巫。

对于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来说,很难从人群中忽视温蒂,就算她的头发上一样沾着尘土,脸上一样有未干的泪痕。十三岁的少女刚刚开始显露出纤细玲珑的身段,五官变得比儿时更加精致,肤色白得透亮,蓝色的双眸像极地纯净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