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莺没错。
哈迪斯把明珠的照得更远一些,前方低矮的灌木丛里,一只灰褐色的小鸟正踮着脚在枝头歌唱。它时而昂头,时而低头,细瘦的鸟爪抓着树枝,不时跳来跳去,看起来轻松惬意。
纳西索斯的心情却不很愉快。
“我很抱歉,哈迪斯,”他的声音低低的:“我并不知道,夜莺歌唱的是这个……”
人类只听得出夜莺的歌声动听,他们喜爱它的鸣声,所以给它编了一个动人的传说。但是神明却不一样,纳西索斯能够听见夜莺诉说的故事。它用那样高亢的声音歌唱,分明是在寻找它的女儿,它的声音那样婉转,欢欣里藏着的却是悲伤。
夜莺歌唱着,最早的时候,它是人类的女儿,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埃冬。她有着美妙的歌喉,幸福的婚姻,每天都歌唱着快乐。但有一天,她失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从此,她被悲伤的河流淹没,她的歌声里只剩下哀婉,她在夜里唱歌,那声声悲鸣都是对女儿的思念。后来,光明神怜悯她,把她变成了夜莺。夜莺不断繁衍,已不再是最初的埃冬,但它们始终唱啊唱啊,不肯停歇……
这实在不是一个快乐的故事。
纳西索斯听着,也被勾起了曾经那些不太愉快的回忆。埃冬失去了原本的幸福,所以陷入了悲伤,他又何尝不是,差一点儿就和现在的幸福失之交臂?尽管他幸运地找回了他的哈迪斯,但被夜莺一唱,仍会忍不住神伤。
忽然,温热的手罩住了他的耳朵。
纳西索斯抬眸,望进哈迪斯深邃的黑眸。
“不难过。”
他看见他嘴唇翕动,似乎是这样说。
他被挡住了耳朵,听得不太真切。
“走吧。”
他点头。
哈迪斯牵起他的手,哪怕身后的歌声再悲戚,他们都没有回头。
走出深林,纳西索斯还是觉得郁闷:“今天本来是想带你做点浪漫的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显然,在把浪漫变得不浪漫这件事上,他们都一样,做得很成功。
哈迪斯却没有被败坏了兴致的感觉,而是说:“那要看你怎么定义浪漫。”
他换了个姿势,和伴侣十指相扣:“对我来说,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是浪漫。”
这情话真好听。
纳西索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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