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让之摸着一把美髯, 想着与李阀联姻的利弊, 心中难以下决定。
沉吟片刻后, 他抬头望向窗外西沉的夕阳, 这时候五郎应当是下朝归家了。他心念微动,命下人将裴五郎唤至书房内。
“伯父。”
裴世矩匆匆赶来, 行礼问安。
“弘大,你过来看看这封信。”
裴让之将手中的书信递给裴世矩,后者面露疑色的望向书信。
“李阀的大娘子养在深闺, 极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容,倒是有消息传出她有倾国之美, 容貌更甚慈航静斋的两位仙子。不过李渊处置了好些碎嘴之人, 方才将流言压下。这位大娘子据说敏而好学, 温柔端庄, 行事颇有见地, 脾性许是与你合得来。”
李渊的胞妹与裴世矩相差近十岁,虽然性情不明,但李渊一手的教养大娘子应当并非那等疏狂张扬的个性, 若不考虑政治因素,堪为良配。
裴世矩将信中的内容看在眼中,断然拒绝道:“此事劳烦伯父帮我推了罢。当今圣上前脚刚下了选秀的圣旨,特意点名要士族门阀之女入宫参选,李阀在此时欲与裴家联姻,目的不言而喻。坐在轮椅上的那位眼里容不得沙,李阀早年与先太子走很近,已成为当今不得不除的心头大患,我裴氏没必要在此时引起当今的猜忌……”
裴让之闻言,沉思良久。
“如此也好。”
裴五郎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按理说各大门阀之间虽然互有相争,但数代联姻下来亦有亲戚之谊,应当同气连枝。但比起开罪于睚眦必报的杨广,李阀显然还不够分量以让河东裴氏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与势弱的李氏结盟联姻。
如此便只能与李阀交恶了。
裴让之叹了口气,修书一封让李阀前来送信之人一并将回信带回太原。
“矩不敢受?”
李渊得了裴让之的回信,迫不及待撕开,然而当他迅速看完信件时已脸色铁青,尤其是看到裴世矩亲手写的推脱之言时,眼中更是怒意勃发。
“好一个裴世矩!好一个河东裴氏!”
李渊跟无头苍蝇似的脚踩地面来回踱步,沉重的力道就差将地板踩出个洞来。
和裴氏联姻之事泡汤,但嫁妹之事却是刻不容缓,李渊百般不情愿将胞妹嫁给宋缺,但眼下却没有更好的选择。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与宋阀修书,先试探口风了。
李渊狠狠在心头记了裴氏一笔小本本,迟早要叫他们付出代价。
宋阀的家主本就因宋缺的婚事而举棋不定,李渊的这封信犹如天降甘霖,他当即便拍案同意了,并附上宋缺的庚帖与半块玉玦作为求亲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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