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两人的花式翘课和书信往来中一分一秒地流走,消融厚雪下的泥壤抽了新芽,鸟雀的身影重新掠过天际,春的生机潜藏在大地深处,暗暗酝酿着樱花的馥郁芬芳。
阿音沉浸在寻常的日子里,察觉不到时光飞逝,还是偶然间拆开的一封崭新书信,告知了她春季的来临。
五条悟的字迹很好看。
拆开信封,纸张上的墨迹还未完全干涸,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他的一笔一划中似乎都在书写潇洒,字里行间更是透露着对待朋友般随意的语气。
每当阿音窥见他的书信时,内心都有些不知名的感慨。
兴许在这个偌大的家族,能被他当作“朋友”,身心放松平等交流的,也就只有她一个吧。
所以这家伙的信才这么频繁,一天要麻烦他的侍从来回送三四趟,以至于“五条悟和五条音关系好”都快变成这个家族人尽皆知的事了。
阿音之所以能耐下性子一封封地阅读,认认真真地给每一封提笔回信,未尝不是因为这一点。
这孩子的朋友很少,被困在名为家族的巨大鸟笼中太久太久。
阿音是第一个敲碎了他的锁的人。
是第一个愿意听他发牢骚,充当他的心灵垃圾桶的人。
很多事情,碍于身份,碍于阶级,他不能说。
而阿音不一样。
尽管庶嫡有别,她的身上好歹也流着家主的血,是他血脉上的“姐姐”,他们的身份差距并没有很大。
更重要的是,阿音的思想,和这个家族的绝大多数人存在着本质的区别。
所以,五条悟偶尔会冒出的某些“大逆不道”的念头,那些不适合同任何人提及的想法,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告知阿音。
他知道她不会责备他,不会拿所谓的家训族规来压他。
相反,她一直在用鼓励的口吻,引导他进一步思考,敞开自己的心扉,把所有的困惑和质疑统统交予她。
五条悟看见了。
她的目光,永远是充满温和与包容的。
于是,他放心了。
或许他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在情感上,在某些微妙的部分,他依赖着对方。
大到哲学探讨,小到琐碎抱怨,他事无巨细地倒给了阿音牌树洞。
阿音尽心尽力地当了数十日的树洞,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好处的。
五条悟在信中提到的那么一两句,可能对于阿音而言就是珍贵的“情报透露”。
【快要入春了,你回归家族不到一年,也不知道其他人通没通知你……】
阿音挑眉。
看到下一行字,她如遭雷劈。
【春季的第一个月上半旬,父亲要组织所有子女的课程考核,以此评定一年的学习成绩。】
【现在离考核好像只有两周不到了?不过也不用在意,挺简单的,随便应付一下就能过。】
阿音:……
搞什么?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