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澄枫嘴角弧度愈深:“那便陪在我身边。”
虞清梧似乎是出于本能地就要应好。
但这回,声音就要溜出嗓子眼的刹那她猛然清醒回味过来,这事儿,不对啊。
就算没有林溪薇,她原本给自己定下的打算也只是暂时留在魏宫而已。怎就经着闻澄枫的循循善诱,跌入永远留在他身边这个陷阱了呢。
但闻澄枫方才的誓言,又那般真挚地说他身边不会再有旁人,且上回那些地契租约尚在瑶光殿抽格中存放着,没有将她困于后宫高墙的意思,按理讲她的顾虑其实是没有了,又缘何不能留下。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他到底是帝王啊,前朝后宫向来一体,如今再情深似海,也难抵得过朝堂如大山般重重压下来的身不由己,届时,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所以将含在唇齿间的这一声好咽回肚皮,才最理智。
虞清梧觉得这一瞬的自己简直犹如巨大矛盾体,脑子犯迷糊,思绪也纷乱。
而闻澄枫坐在她对面,将她所有神情举动尽收入眼底。往常遇事平和镇定的姑娘这会儿时而眼睫低垂扑朔如蝉翼,时而秀眉轻蹙贝齿咬过红唇,满面纠结。还有那双手不安地揪紧座下绒毯,直叫上好貂绒掉下白雪软毛。
“姐姐再揉,这绒毯可就要秃了。”
耳边笑音戏谑,虞清梧神色骤然一僵,指腹揉搓毯子绒毛的动作顿住,换而五指蜷缩内收,依旧是无所适从的表现。
闻澄枫眼眸余光瞥过淡淡轻笑,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否则在林溪薇进宫之前的那些时日,他也不会次次碰壁了,看来还得再下一剂猛药。
于是续道:“姐姐可有读过鱼和熊掌的道理?”
正心乱如麻的虞清梧不理解他话题如何就跳跃到了古书上,但这个问题相比起去留,委实容易回答太多,她当即点头道:“读过。”
孟子曰: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先贤伟人早在数百年前便说过的道理,时至今日我才总算明白。”闻澄枫道,“在我心里,若这天下是鱼,姐姐则是熊掌,两个都要,是我过分贪心。”
此言一出,霎时隐有荒谬预感涌上虞清梧心头,她似乎听出了些许含沙射影的意味。
静待后话,果不其然,只见闻澄枫前一秒还含笑的眸光瞬间深了,尤显认真:“姐姐非以为我顶不住前朝压力会纳三宫六院,而我信誓旦旦保证不会有佳丽三千,可是姐姐啊,在将来的事上意见矛盾,不到见真相的时日是争不出结果的。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法子能让此事于这晌见真章。”
“你究竟想说什么?”虞清梧莫名很紧张。
“《魏礼》载:八品官员可纳一妾,卿大夫可一妻二妾……姐姐瞧那后宫七十二殿,说白了,是给历代帝王的礼制,只要我没了这层身份,自然也就永远绝了坐拥三妻四妾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