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暖阁走来瑶光殿的一路上都想问虞清梧,为什么不去赴宴,为什么留出那一席空位,为什么不陪他守岁?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单纯又想躲他?
可这会儿被温柔相待,所有的不满都消散融化。话音到了嘴边,出口却是:“姐姐想放焰火吗?”
两年前的除夕夜,他们便是在焰火下度过。
虞清梧已经擦好了他的手放下,将帕子随意丢在一旁,反问道:“放焰火?”
“对。”闻澄枫道,“北魏虽然没有满城焰火绽放的盛景,但街边会有许多小摊贩卖爆竹,供大家买来燃放。姐姐如果想玩的话,我们可以出宫去。”
虞清梧被他说得心动,自己在瑶光殿内待了一整天了,被新春热闹衬托着,确实有些冷清。何况相比仅用一双眼睛看烟火,自然是动手燃放来得更有趣,体验感更好些。
这样一想,她旋即答应:“好,等我换身衣裳,咱们就出发。”
风雪不知何时停了,马车行在阒寂宫道,轮子倾压着积雪窸窣,马匹脖子环绕的铜铃叮当作响。直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盖过马车发出的细微声响,便代表他们可以下车了。
这是颢京城主街道与一条宽巷子的交叉口,货郎摆的摊铺了有半条巷子那么长,皆是用各色彩纸卷好的爆竹。
虞清梧每种颜色都拿了数多盒,最后还挑了两桶窜上天空盛放的烟火,付好银子后,重新坐上马车,让驾车的暗卫带他们出城。
这个时辰城门早已经下钥,闻澄枫出示了令牌,守城士兵才开城门给他们放行。
城外护城河畔空无一人,晚风刮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几片枯叶随着水流沉浮漂泊,略显荒凉。
“怎么来这里?”闻澄枫环顾四周后问道。
虞清梧把烟花摆在地上,身体背着风擦亮火柴,用火苗引线后,拽过闻澄枫的袖袍,带他往远离烟花桶的地方跑了两步:“我记得你刚才说,颢京城外的护城河边并不燃放焰火。”
“可这么壮观的美景,只有我们两个人看就太浪费了,不如让满城百姓、万家灯火都看见。最重要的,是让那些经济拮据,攒许久银两也买不起一桶烟花爆竹的人,看见他们生命中原本见不到的事物。”
她话音落,一簇银光顿时从眼前飞窜而上,冲入云霄,在昏暗天幕炸开绚烂的星雨。
闻澄枫仰头望天,凤眸映染上烟火的斑斓陆离,他回想着虞清梧最后说的那句话道:“姐姐还真是博爱呐。”
他低沉的嗓音夹杂在声声爆竹中略微有些含混,虞清梧却无端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不由奇怪:“这是什么贬义词吗……”
“在我这里是。”闻澄枫低声嘀咕,沉默后又说道,“姐姐,我们来许愿吧。”
“对着焰火许愿?”虞清梧眉梢轻动,“北魏还有这习俗?先前怎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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