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一愣,说道:“您?您派个人去就行了。”
舜卿说道:“没关系,就我去吧。”
到了下午,舜卿开车到了景华住的弄堂外,车开不进去,舜卿就抱着鲜花水果下了车,一路看着门牌号寻找。像这种地方,一套房子里倒能住下好几户人家,因此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凡事他问路问过的女人们,总是悄悄在他身后说着:“这是着景华的呀,不晓得是她什么人呀。”
舜卿皱了皱眉,才意识到自己要给景华带来些麻烦了,只怕将来还要景华去解释。到了金家门口,就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门口剥豆子,舜卿微微弯腰,问道:“这位太太,请问金景华女士是住这里吗?”
被问的这个人正是金太太,她抬起头,见舜卿穿得很体面,不由得露出笑脸,说道:“啊,景华就是我大女儿啊,先生找她?”说着,已经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围裙。她本来长得有些凶,此时强装出一副笑颜,倒更加了几分凌厉。
舜卿说道:“原来是金太太,我是金小姐的同事,过来看望的。”
金妈妈何时被人喊过太太,此时更是笑逐颜开,领着舜卿上楼。木质的楼体有些松,才起来嘎吱嘎吱,金妈妈不时往后看,端详着舜卿,令舜卿开始觉得这次真的是来错了。
上了楼,金妈妈推开一间屋子,说道:“景华呀,你的同事来看你了。”
景华正坐在床上,见来人竟是舜卿,不由得呆住,说道:“何先生?您怎么来了!”
金妈妈看舜卿必然不是普通员工,便动了些心思,说道:“楼上也不通风,何先生穿这么多会被热到的啊。快把外套脱下来挂上吧。”说着,手都伸出来要接舜卿的西装外套。舜卿被这热情打蒙,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想慰问几句就走的,可是这样脱了衣服,难免又要多说几句话。自己和金景华仿佛也没有什么特别可说的事情,要是不脱,显然是拂逆了人家的一片好意了。犹豫了一下,舜卿笑道:“好吧。”说着,把外套脱下来。
景华只是看着舜卿发愣,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何先生,您怎么会过来呢?”
舜卿笑道:“今天也没什么事情,听说你病了,所以来看看。”
其实景华的疑惑在于,为什么来探病的不是一般的同事,而是他亲自来呢?想想自己的居所,这样的简陋,他只怕一生也不曾踏足过这样的地方。今天他来了,只为了自己……想着想着,景华红了脸。
舜卿说道:“怎么,还没有退烧吗?那么,明天你也继续休息吧。”
景华连忙抬起头,说道:“不必了,我已经好多了。”
舜卿此时倒想离开,可是刚脱了外套坐下来,说了两句又离开总是有些不妥,于是便没话找话地问一些毫无干系的事情。但是在景华眼里,这又是事无巨细的关心了。她虽然受了很好的教育,外表也还活泼,但是到底还是个保守的女孩子,对自己的家庭带有一些自卑。舜卿这样的人物,丝毫没有显露出对他的家庭的嫌弃,还这样关心自己,这叫年轻的景华有些心如鹿撞。
这期间,金妈妈不时进来,有时端一杯白水,有时又拿一碟煮毛豆。每次进来,只拿眼睛盯着舜卿。景华自然知道自己母亲是什么主意,她为自己这毫无见识的母亲觉得羞愧,可是见舜卿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又觉得有了希望。
其实舜卿一直想着,再坐多久离开就是合适的了。看了看手表,已经做了半个多小时了,便笑道:“打扰你这么久,我也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