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云有时候读着鹏清或是月出寄来的信,自己会忍不住走到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的脸。她真的确信自己快要痊愈了,她病的最厉害的时候,脸颊都陷下去了,而今,两腮又有了些肉,面色也红润起来,头发也不再大把大把地掉了。似乎她早就可以出去转一转了,外面由初春变成了炎夏,又从炎夏变成了秋冬。如今又是春天到来了,她竟在这里住了一年!
曼云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照得人周身舒服,心里却变得懒洋洋起来,这就是春光的奇怪处。曼云搬来一把椅子,这个过程她并没有很吃力,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叫曼云心里充满了得意。
刘妈进来的时候,见曼云这样坐着,说道:“姑娘真会找地方,这地方的阳光是顶好的呢。”说着,用玻璃杯倒了一杯水,拿着药瓶走过来说道:“该喝药了。”
曼云接过来,一口吞下药片,又喝了口水。第一次药片没有咽下去,留在口腔里,苦得很,曼云皱了一下眉头,又喝了口水才咽下去。
刘妈笑道:“这种药喝了两个月了,也不见说苦,这次倒喝得这么艰难。”
曼云说道:“刚才卡嗓子里了,苦得厉害。”
刘妈接过水杯和药瓶,送到案上,又拿出一碟子蜜饯,曼云摆摆手,没有接。
刘妈说道:“这么苦还不吃两块?”
曼云说道:“苦也是一种味道,谁这辈子不吃一回苦呢。现在嘴里是苦的,一会儿却又不是这个滋味了。”
刘妈听这话,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只是陪着笑说道:“姑娘先坐吧。”说着,起身往外走。
刘妈走的时候,正遇见舜卿上来,一上来,舜卿便说道:“刚喝完药?”
曼云点点头,依旧看着外面。
舜卿走到曼云旁边蹲下,身子变得比曼云低些,曼云要看他,还要低着头。
曼云笑道:“你看,花又开了。”
舜卿笑道:“你真是在这里待得久了,这些花就高兴成这样。改天我们去赏花去,去西山还是去公园,你来定。”
曼云一惊,说道:“我能去吗?”
舜卿抬眼看着曼云,说道:“燕人说,你是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游玩了。其实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曼云先是不敢信,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也觉得我好了很多,其实已经都好了,我自己的身子,我当然最清楚的。”
舜卿笑道:“过两天我们就去北京,你一定赶得上谭柘寺的玉兰,看完了玉兰,就去海棠花溪看海棠去,我记得你家也种了几株西府海棠的,你看着会不会觉得很亲呢?”
曼云说道:“你只去过我家两次,还都是冬天,却能记住我家还种了海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