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黄昏的时候,佩东果然来了。只是送了一瓶外国墨水,又问了问曼云的病情,还没等伯荪按着原计划冷落他,便走了。于伯荪来说,自然觉得自己的一番顾虑完全没有道理,人家不过面上问两句而已,何至于这样!在他的心里,总归有些怀疑汪太太的定力了。
汪太太自然要辩驳一番:“这个阮少爷,真是冷淡性子。听差还说,阮少爷一听云儿病了,急急的当时就要过来。这些下人的话,果然是信不得的!”
伯荪眼睛里波澜不惊,说道:“你也是一时不察,可是这样的人,以后还是不要使唤他传话,免得误事。”
汪太太忙笑道:“经过这样的事情,我哪里还敢用他?以后就叫他做一些粗活罢了。”
他们夫妻二人,各有各的心思,佩东也是为着避嫌,才连曼云的院子也没有进。可是心里,总是惦记的,又没法子托谁来打听,只好自己着急。自己与曼云的事情,虽然知道她的心意,总是确定的,可是她的家庭,未必是接受自己的。这样贸贸然告知了母亲,总觉得将来汪家那边有什么不好的言论,于他自己,是可以忍受的,但是委屈了母亲,岂不是自己的罪过?因此佩东也不愿意轻易惊动母亲。夜黑透了,他才从汪家回来。
刚走到家里,老妈子迎上来,笑说道:“少爷现在才回来,太太等了很久了。”
佩东一听,少不得满是歉意,进了屋子,阮太太看见佩东,忙笑道:“怎么今天回来的这样晚?可是有了什么事情?”
佩东忙说道:“部里并没有什么事情,刚去了趟汪家。”
阮太太一边招呼老妈子摆饭,一边说道:“汪家有什么事情?”
佩东说道:“我昨天打电话过去,说三表妹病了,今天去看看。”
阮太太想了想,觉得佩东无事去给汪府挂电话,也是很奇怪了。她并没有刨根究底的习惯,便转而说道:“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你前天不是还去了人家的生日会么?怎么这么快的功夫,就病倒了?”
佩东心里也有些担忧,便说道:“我并没有看见她,她这时病着,躺在床上,总要避嫌的。不过我想许是夜里吹了风,受了凉吧!据我所知,她也是很健康的,并不是经常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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