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东一惊,回头看看,竟是一路追着自己过来的汽车。佩东不禁凝眉:他出身行伍,警惕性自然很高。只是黑暗里看不清是什么车,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便握紧了腰间的枪,自己也按了按喇叭。
舜卿存了心思要看看这个男人,便往后退了一段路,把胡同口让开。佩东见他这么做,也不知道是有埋伏还是已经走了。便小心地倒车出来,看见车还停在胡同口,不禁警惕起来。再看车里,似乎是有人在抽烟,一个红点若隐若现。佩东小心驶过去,在两辆车相交而过的刹那,他看清了车上舜卿有些敌意的眼神。
佩东想起那天晚上,又联想现在,猜到舜卿可能对自己有了什么误会。他只是开着车一路往前走,从后视镜里,他看见舜卿的车还停在那里,不由得摇了摇头。
舜卿停了一支烟的功夫,掐灭了烟头,便开车离开。只是这一路上一直板着脸。他先去了原来那家洋行,问了这个阮团长的来历,竟是那天搜查的军官。他们竟然是认识的,是故意演戏给自己看,都自己玩么?还是这短短几天,竟亲密成这个样子?舜卿气不过,却无处发泄,一路开着汽车回了家里。
直到进了何公馆,舜卿也依然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谁知刚进门就撞见自己的侄子,二嫂家的小孩小善。这孩子瞪着大大的眼睛问道:“四叔,谁得罪你了吗?”
舜卿一见小善,就猜到自己的父亲母亲只怕也在这里。原来篆钦和何太太年纪越来越大,子女又都已经成年,自觉可以放手休息了。便不再过问家事,只在何公馆最后面的一栋楼里居住。二少爷害怕两位老人寂寞,便叫自己孩子小善日日在身边陪伴,两位老人过得倒也怡然自乐,轻易不到前面的楼来。今天舜卿看见小善在,就知道只怕父母也在这里。
正想着,佩卿过来抱起小善说道:“四叔才不是生气,你记得今天送来的那一箱橘子吗?这个东西吃多了上火,四叔是虚火旺盛。”佩卿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着冲楼上努嘴。
舜卿皱着眉,指着佩卿。这时听见楼上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老四又闹什么呢?”
夜雨
舜卿立刻回道:“并没有做什么,和小善闹着玩罢了。”
这时篆钦已经走了下来,他虽然受过国外的教育,也自诩开明,可是对待子女,倒是自觉地担当着严父的角色。虽然如此,几个子女却不怕他,都是以敬重为主。
他年纪越大,越是觉得中国式的长衫罩衫穿在身上,是再舒服不过的。因此近来在家中,穿的竟都是中式的服装。这时他叼着雪茄烟慢慢下楼来,坐到沙发上说:“前些天,我总看不见你的影子,问其他人,也不知道你到底去了哪里,这几天倒是知道你的去处了,可是竟不是泡在工厂,就是待在银行的办公室,倒叫我起疑心,怎么这几天这样的大起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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