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绾贞小声道:“那个叫含香的丫头这两日怎么样?还服气吗?”
闫婆子本来是看她可怜,一个大家闺秀沦落到使唤丫头,可这几日看她实在是不明事理,劝她也听不进去,只好照直跟主子回,“奴才看着含香这丫鬟心思大,不甘于做奴婢丫鬟,也是一下子从小姐落魄成了丫鬟,心里一时别不过劲。”
“王府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就是摆不正自己位置,还当自己是什么大家小姐,她不能呆在上房,或是把她调到别处,或者找个人嫁了。”沈绾贞本来是有点可怜她的,但看她实在是心里没斤两,卖奴婢的事,她也做不出来,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把她配下人小厮。
“老奴看她心气,配府里小厮未必肯,主子跟前活计轻巧,她还不愿意,调去别处,更干不了,她又是太太陪送的,主子处置重了,怕太太多心,让人看着像是主子对太太不满意似的。”
闫嬷嬷说的也是实情,沈绾贞略想片刻,道:“找个人配了,在王府里给她物色一个人品不错的下人,如今她一个丫鬟身份,又是罪身,认真让她配人只能配家下人,大户人家谁肯娶个丫鬟做主母。”
“主子说得也是。”
“这事等过完年,慢慢给她找个人家。”沈绾贞临近年下事多,含香这事,一想还是先放一放。
闫嬷嬷出了东间,瞥一眼含香还站在原地,手划拉一下桌子,就停下来,半天没动弹,也不管那两个丫头怎么忙,兀自呆呆出神。
闫嬷嬷唤她一声,含香像是没听见,不知想什么,闫嬷嬷又唤了一声,她才转过身,“妈妈招呼我?”
闫嬷嬷心里叹气,道:“你跟我出来一趟。”
沈绾贞上房,闫嬷嬷管分派活计,约束下人,含香看闫嬷嬷叫她,低着头,跟着闫嬷嬷出了明间,闫嬷嬷一径走到西厢房拐弯处停住脚,阴脸问:“含香姑娘,你是有什么打算,说出来老奴听听?”
含香垂头,吭叽半天,道:“这粗活我做不来,妈妈替我跟主子求求情,还回上房做大丫头。”
闫嬷嬷没好气地道:“做主子贴身大丫头你想都别想,粗活做不了,以后你就负责烧水,省得在主子跟前晃悠。”
这时,赵世帧从外面回来,进了院子,往上房走,冬日正午的阳光照在他大红缕金彩云蟒缎鹤敞,溢彩流光,绝美风姿,使人眼前一亮,为之一振,为冬的冷冽和萧条平添绚丽的色彩。
含香眼睛发直,追随着他,一直到赵世帧的身影消失在门里,明间的门已关上,她还盯着紧闭的门扇发呆,闫婆子瞅着她,她都不知觉。
闫婆子暗想,这丫头看来是真不能留,于是重重地咳了一声,含香才知觉,收回痴缠的目光,闫婆子沉脸道:“老婆子今儿劝姑娘一句,主子仁厚,也容不得心思大的下人,此一时彼一时,姑娘还是收收心,把那痴念断了,可别找不自在,吃了亏,哭都没处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