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屋子沾水洒扫一遍,冬天冷也不敢开窗,就卷起里间毡帘子,通通空气,屋子里一股子食物馊了的味道,尚香又点上熏香,足忙活到天亮,一宿没睡,也不敢合眼,一会该叫起了,今儿是詹府祭祖,人人都要去的。
沈绾贞卯时才起身,今儿是大年初一,祭祖,吩咐人去厨房告诉,给英姨娘做点清粥,小菜。
英姨娘只睡了两个时辰,也没睡踏实,被尚香唤醒,神情懒懒的洗漱,吐了一晚上,肚腹空空的,大厨房送来早饭,英姨娘走去桌子边一看,早饭就一大碗清粥,和两样小菜,连干的也没有,皱眉问:“大过年的,份例反不如往日,就稀粥连点干的都没有,怎么能吃饱?”
尚香道:“少夫人特意吩咐厨房做的,说姨娘吃点清淡的,省得吐得难受。”
英姨娘是有苦说不出,认倒霉,把一大碗稀粥喝个底朝上,空碗底。
三十夜,外厅上詹少庭兄弟三个并几个堂兄弟,还有在伯府借宿的姑表弟付子谦一杯接一杯的喝,过年喜兴,詹伯爷不约束子侄,七八个年轻人就开怀畅饮,喝个痛快。
夜半,都东倒西歪的,詹大爷年长,有几分正事,喝到半酣,就怎么劝酒也不沾唇了,看兄弟们喝醉,说话口齿都不清了,怕在喝下去,就躺倒厅上,忙吩咐下人,把这几个人弄回去,那几个詹姓叔伯兄弟,留宿西偏房里,付子谦喝得烂醉,令下人连搀带架送回外书房。
詹少庭喝了酒水,头昏昏的,被小厮扶住送回外宅。
秋霜回家去了,秋霜是家生子,回家父母兄弟团聚,剩下芍药是一个人在詹府,从小卖到詹府,她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
芍药是詹少庭的贴身大丫鬟,比别的丫鬟有体面,是上桌吃酒席的,一干姐妹,平素难得聚在一处,各有各的主子,顶多见面匆匆说句话,就各干各的去。
大过年,主子们给放了假,一年难得歇上几日,就都猜拳、行令、拼酒等,比主子桌子还热闹,主子们脸上也都乐呵呵的,也不责怪,任由她们玩耍。
芍药不敢多喝,惦记二爷一会回去,屋里没生火,床也是冷的,水也不热,就指使小丫鬟,“去前面看看爷们喝得怎么样了?”
那小丫鬟回来,说,“看样子还有一会,姐姐急什么,在吃一杯。”
芍药让几个丫鬟又灌了几杯,詹夫人的大丫鬟墨玉取笑道:“就只惦记你家二爷,眼睛里就盛下二爷一个,赶明儿我回了夫人把你给二爷,省得心里有,嘴上不说,看着人怪着急的。”
芍药红了脸,朝上席沈绾贞坐的方向看了眼,啐了一口,笑骂:“小蹄子,就你爱多嘴多舌,把你给二爷才好。”
笑闹一阵,芍药心里装着事,就借故先离席,出了花厅,往前院看看,外间厅上,烛火通亮,像是还没散,想起墨玉玩笑话,摸摸脸,滚烫,不知是吃酒的缘故,还是墨玉的话说到心坎上,紧走回屋,生了火盆,把水烧开,铺上被褥,拿过汤婆子放在被子底下,暖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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