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些什么,安辰搜肠刮肚也没能想出一句缓解悲伤的漂亮话来,死亡太重,它把所有安慰都打碎在地上,再狠狠踩上一脚,啐上一口唾沫。
何况自己也红着眼眶,又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别人。
陈期没有看他,只是捏了捏他的手:“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她慢慢靠过来,枕在安辰的肩上休息,悲伤让她整个人都晕眩的飘着,陆虎哭时她差点也跟着嚎啕,如今安顿好陆虎,她终于可以安下心调整自己的情绪。
“真奇怪,刚刚不能哭的时候特别想哭,现在可以哭又哭不出来了。”
安辰深吸了一口气:“期期,别太难过。”
“嗯,我知道的,人总会老,人总会死,只是时间问题。”
她几乎是完全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像是在念一句人尽皆知的数学公式,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安辰,我说一句特别不对的话,就在刚刚,我磕头的时候突然走神了,我在好奇为什么灵堂这么快就印好了黑白照片,我知道大人们总有办法,可是那瞬间我就是控制不住的跑神了,你说奶奶不会生气吧。”
“不会。”狂风拼命吹着她的头发,安辰从手腕上拿下小皮筋把陈期的头发拢起来扎成低马尾,“当然不会,奶奶那么喜欢你,她那么好,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陈期回头看去,陆虎仍旧是小小的一团,张奶奶会保护所有人。
“你看咱们俩眼睛红红的,像是两只兔子。”安辰笑着说出这句话,又立刻沉默下来,咬了咬嘴像是想要把脱口的话收回,然而却无能为力,像个说错话害怕老师训斥的孩子。
陈期明明白白的看到了他全部的惊慌失措,他一直都记得小白是自己心里的一块疤。
“没事的,其实我早就不难过了,虽然每年都会来看小白,但其实已经想不起来小白长什么样了,那时候我太小,实在记不住了。”
她顿了顿,像是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也许,天底下的小兔子都长得差不多吧,没准等我到了那边,我都认不出哪个是小白,其实没什么关系了,初中时我听班里一个女生说,她小时候养了小仓鼠,她爸妈不喜欢,直接就从楼上扔下去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她都不记得那只小仓鼠是什么颜色的了。”
“时间总是有用的,对吧。”陈期看向安辰,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求证。
安辰握了握拳,把她用力抱进怀里,少年初成的胸膛并不算坚实,但这并不影响它传递信条和热源。
“有用,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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