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衣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但不安笼罩着她。她手忙脚乱去烧水,净身,换了干净的衣衫,绾着半干的头发,匆匆来拜见父亲。
“是这样的,刚才金刚娘来过了,说是来提亲的。金刚这孩子爹也见过,你娘也知道。这孩子人挺好,干得一手好活,长得也过得去。爹就做主啊,同意了……”
绣衣眼前一黑,气血上涌,她急了:“爹,你怎么能这样?怎么随随便便就……反正我不嫁。我正想跟你说,女儿心里有人了,我要嫁给大柱哥!”
孙父一愣:“谁?你要嫁给谁?”
“就是大柱哥啊,他方才还救了女儿的命。我这辈子非他不嫁!”绣衣也是倔脾气,况且刚跟大柱海誓山盟,怎么会同意另嫁?
“女儿,救命不等于一定要嫁给他。爹救的人多了,难道还都要娶回来不成?你听爹说,金刚家有兄弟六个,招赘过来一个也不要紧。那大柱家就他一根独苗苗,肯定不会招赘。咱家就你一个女娃子,不能就这么绝了后啊……”
“爹,你……你怎么就不跟我商量呢?谁跟你说大柱哥不可能招赘?就算不招赘,我们也可以让小孩子跟我姓啊……”
绣衣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跟自己的父亲说成亲,孩子这一类的话,难免尴尬。可是,她不敢有丝毫退让,这关系到她一生的幸福。何况经过山洞的事情,她更认为她跟郭大柱之间是天意,连老天都同意他们在一起。
孙父常年在外,对绣衣照顾不周,在女儿面前难免有些底气不足。他不好强迫女儿,却也不能背信弃义,只得说:“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绣衣梗着脖子,反复只有一句话:“反正我只认大柱哥。”
十一看着这一切,暗暗叹气,本来都快成了,怎么半道上又出来一个金刚呢?这个金刚是个什么来头?
她仔细翻着原本的命谱,不漏掉任何一个细节。她总算是弄明白了,原本还真有过这个金刚,不过金刚娘还没来得及求亲,绣衣娘就做主将女儿许给大柱了。金刚只是安静地暗恋,从头到尾没有出场机会。
十一想开了,既然原本绣衣能和大柱结成连理,那么说明这都不是事儿。他们还会在一起的,她对他们有信心。这么想着,她就放心多了。
做娘的总是最心疼女儿的,绣衣娘虽然眼神不好,可是女儿的难过她也感觉得到。她颤颤巍巍地问女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就是认准他了?”
绣衣抽泣着,把在山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母亲。最后,她扑在母亲怀里,泣不成声。
绣衣娘长长地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孩子,别哭了,娘去跟你爹说。这个死老头子,闺女没看顾过一天,倒管起闺女的婚事来了……”
绣衣擦了眼泪:“娘有所不知,大柱哥肯为女儿丢了性命,这世上还有谁待我比他更好?这样的人错过了,女儿还能遇到更好的吗?”
绣衣娘抱着女儿,轻拍女儿背。她没有告诉女儿,听金刚娘的意思,金刚也能为绣衣豁出命去。她的女儿,也值了。
不知道母亲对父亲说了什么,绣衣只知道爹爹当夜便背着他那轻易不给人喝的酒去了金刚家,很晚才回来。
父亲抽着旱烟,吧嗒吧嗒,很久才道:“我丢了这老脸,去金刚家退了亲。好歹咱也没合八字,也没文定,咱也不算悔婚。你高兴才是最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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