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看向十一的眼神中满含哀怨。按照乳母讲的故事,眼前这个妖精该故作害羞地说:“公子若不嫌妾身鄙陋,妾身愿意长伴君侧。”
然而,现实总不若想象美好,实际上,十一狠狠地拍在他脑袋上,斥道:“我说了,你名声没毁,绣鞋的事情只有李家人知道。李尚书又不是爱说人闲话的。你唠叨个什么?再说了,我当时不也是没办法吗?我总不能看着你娶琳娘吧?再叨叨,下辈子也不让你娶媳妇儿。”
这话她说得心虚,她可不敢再牵错红线了,一切还得看他的命。
苏慎言苦笑。
十一又道:“好啦好啦,我真的要走了。”说真的,跟苏慎言说话还是很开心的,可是,她还有她的事情要做。
房间里又只剩下苏慎言一个人。他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心底浮起淡淡的惆怅。他是家中次子,父母看重大哥,宠爱小弟,他在家中地位尴尬。他人聪敏,在京都也有才名,可惜偏偏那都不是他想要的。如果可以,他真想如同那个妖精一般,随心所欲,无忧无虑。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给房间披上了一层银纱。沙漏里的沙子缓缓泻下,带着时光静静流淌。偶尔可以听到风吹虫鸣,苏慎言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床顶暗金色的床幔,默默地,看了一夜。
次日,席况和李琳娘的关系有了一次飞跃,当然这其中翠歌功不可没。
翠歌如同所有才子佳人话本中的丫鬟那般一直致力于加深小姐与书生之间的感情。她先是失手打翻碎了砚台,污了小姐的妍罗裙,又在替小姐清理污渍时,一反常态地手忙脚乱,弄脏了上好的宣纸。
琳娘微怒,也不要翠歌陪伴,自行去换衣裙。
翠歌愧疚,向寄居在西厢房的席况借了成套的笔墨纸砚。席况得知原委,将自己的湖笔徽墨端砚宣纸大大方方地赠予小姐。
席况倒是光明磊落,也是报答李家借住的情谊,至于他心底是否还有别的心思,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关于翠歌的动机究竟为何,十一并不关注。她高兴的是,不管翠歌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私相授受的第一步算是迈出来了。有谁规定,必须得送手帕香囊之类的?
琳娘见到这笔墨纸砚,秀眉微蹙,十分不解。翠歌主动向席况讨借的事情是瞒着琳娘的。蓦然收到并不相熟的人赠送的文房四宝,而且还都是个中上品,琳娘自然受宠若惊。然而,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人家送了礼,总归是要还礼的。听说席况读书辛苦,她便命丫鬟将她喂养了多时的鹦哥连同笼子一起送给席况解闷儿。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