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颂这才明白最初的诡异在哪里,大地龟裂,田野荒芜,原来是旱灾之后的蝗灾。古人说,旱极必蝗,是灾上加灾。莫非这就是梁逍前世的执念?
佃农在旁边哭诉,说起蝗虫遮天蔽日,顷刻之间吃光庄稼,颗粒无收,徭役已经繁重,难以承担,如何交得起地租。
梁丰可不管这些,他只知道整个梁庄包括周围几百顷的田地都归梁家所有。这些佃农没能阻止蝗虫入侵,是他们的失误。他都不责怪他们害他吃不上新鲜的麦子了,他们还敢试图不交地租!当他梁丰是死的啊!
听完始末的梁颂完全不能理解梁丰在生气什么。按照梁丰的说法,梁家的余粮已经多得粮仓都盛不下了,没有开仓放粮已是不善,何必去跟这些瘦骨嶙峋衣食尚无着落的佃农相争使自己更加不仁呢?
梁丰气呼呼地寻找同盟:“大哥,你说这些贱民用不用教训?”
梁颂说出了自己疑问:“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既然梁家也不缺这些粮食,何不就宽限他们一年呢?待明年粮食丰收,再让他们还上就是了。而且,很抱歉,我不是你大哥。你可能是认错了人。”
其实,梁颂也曾动过假作梁丰的大哥从而借助他的力量去找梁逍的念头,但很快就打消了。他不想跟幻境中的人有太多牵扯,听苏素说,等他将梁逍劝出去,这里的一切都会坍塌不见。
梁丰恼了:“大哥,你这是干吗呢?不是你在信里说你今天回来?蓝竹布衣衫,戴个斗笠,背个褡裢,你说是不是你?”他甚至伸手挽起梁颂的袖子:“娘说,你手腕有颗红痣,你还说不是?”
摸摸手腕的红痣,一息之间,梁颂断定自己占了梁丰大哥的身体,或者说在沉渊中他的确是梁丰的哥哥。他暗暗说声抱歉,默认了梁丰的说法。
梁丰又道:“大哥,我知道你瞧不起咱梁庄,嫌咱们压榨贫苦佃农,可咱们的确是亲兄弟,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不能因为自己外出了几年,就不认弟弟了!”他胸中恼意甚重,大哥自小被不知哪里来的道士带走,十多年来不曾在父母跟前尽孝,现下回来了,嫌弃弟弟了是吧?
梁颂告诉自己,这里是沉渊幻境,所有一切都是虚幻的,这只是妹妹的梦而已:“我没有瞧不起你,我的确是叫梁颂,可惜我不认识你。”
“我就说嘛,你就是我哥啊,我还能认错你啊。我就是来接你的,咱们回家!”梁丰兴冲冲的,就知道大哥不会不认他们。
梁颂暗自对原本的梁丰大哥说声抱歉,笑了一笑,算是认同了梁丰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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