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站在檐下,凉风吹着,他酒意全消。顾九九背影萧瑟,他按了按疼痛的眉心,两道浓眉紧紧皱了起来。
其实,娶她也不是不可以。他无意于那个位置,也不需要什么助力。也许他再也不会遇见一个比她更深情的女子。时至今日,他依然记得在姚家花园时,她倔强灵动的眼神;也记得在街上的马车里,她陡然变亮的眼睛……
那个生动的女孩子不是顾嘉梦,而是深情如斯的顾九九。
景王在院子里站了好久,眼前闪过许多画面。可是,真的要娶她么?
他又茫然了。
直到景王离开,顾九九都没再出来见他。
阴云密布,雪花如搓绵扯絮一般纷纷落下,飘到他头上,肩上。还是罗太太邀请他到屋里去,他才惊醒过来,告辞离去。
顾九九躲在一旁看着,眼泪流下。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能有跟他相匹配的身份地位?为什么老天非要为难她?
夜里她愁肠百结,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翻身坐起,披衣抱膝静坐。可能是她翻腾的时间久了些,竟瞧见了床铺下隐隐露出的一截黄纸。
她心里疑惑,将其抽了出来。昏黄的油灯下,她看得分明,那是符纸。好端端的,是谁在她床上放的符纸?这是做什么的?
她对这符纸,有种莫名的恐惧感,直接下床,就着油灯给烧了。看着符纸化成灰烬,她才悄然松了口气。
她疑心这是罗员外夫妇特意拿来对付她的。——罗太太可是经常给她叠被铺床的。
她不由得身子发颤,手指冰凉:他们好生恶毒!
但是后来的几天,罗员外夫妇对她扔向往常一般,嘘寒问暖,呵护备至。也许是她想多了,因为她在罗家别处也发现了类似的符纸,不单单是针对她。
可他们事先没有与她相商,她心里对他们到底是有芥蒂的。
与罗员外夫妇相处越多,她就越能想起顾尚书的好来。那两年,他待她,真的很好。他完全满足了她对父亲的想象。可惜,他们父女缘分有限。
她若是他女儿,是顾家小姐,她和景王的事情也就不会这样教人为难了。
横在她和景王之间的,是他们的身份差距。他们要想在一起,只有她改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
谈何容易?
顾彦琛从江南寄了信给她,关切地询问她近况,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她笑了一笑,心想,不如就去见一见顾尚书吧。
说起来,她回来后,还没真正去拜见过这个父亲呢。——成与不成暂时不论,她总要试一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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