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梦略一思忖,就知道了父亲的想法,“嗯”了一声,便没再上前。
……
小厮们发现了顾尚书,纷纷变了神色。顾尚书加快了脚步,推开小厮,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榻上的儿子。
屋子里虽然熏了香,但仍有浓浓的酒味。顾彦琛可能已经换过了衣裳,然而头发散乱,鼻青脸肿,看着甚是狼狈。
顾彦琛看见父亲,忙下榻行礼。或是行动匆忙了些,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竟忍不住呻。吟出声。
顾尚书这才注意到他除了脸上,手腕处也有淤青。这只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还不知有多少。他惊怒交加,心疼愤恨,沉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顾彦琛的酒瞬间清醒了大半儿,甚是惭愧:“儿子喝醉了酒,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顾尚书怒极反笑,上前,一把撸起儿子的袖子,见他胳膊上果真另有伤痕。他冷笑一声,“摔了一跤?”
顾尚书方才已经听女儿讲了今日的事情,虽然不甚详细,却也知道,他的一双儿女去祭拜亡妻,儿子顾彦琛却找了那个鬼魂出来,说是顾家的女儿……
顾嘉梦早早就回了府,顾彦琛却迟迟未归,回来时还一身酒气,身上带伤。顾尚书焉能不怒?
顾彦琛额头冷汗涔涔,不是他不如实作答,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话已出口,也不好再改,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是。”
他今日自忖办砸了事情,得罪了这个,伤害了那个,里外不是人。他送顾九九回了九里巷,因为顾九九脸色灰白,神情憔悴,罗员外夫妇没给他好脸色不说,连正好也在罗家的孙二都敢给他没脸。
顾彦琛年少有名,颇受赞誉,一而再再而三地受挫,心里怎会好受?他独自一人,去了一家小酒馆,借酒消愁。但是,酒入腹,愁难销。
他一个人一杯又一杯,一直喝到暮色。降临,才付了账,跌跌撞撞,出了小酒馆。
然而当他走过一条小巷时,突然眼前一黑,像是被人套在了麻袋里,劈头盖脸,一顿猛揍。若在往日,他还不至于毫无反手之力。只是这一次,他喝得醉醺醺的,对方又出其不意。他乍然被套在狭小的空间中,无从招架,只能白白受着。
从声音可以听出,打他的人不少,大概有五六个。那些人的拳头,一个个都很硬。一拳打来,他都要闷哼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人终于收手了。周遭静悄悄的,只有他耳朵里嗡嗡嗡的耳鸣声。
顾彦琛钻出麻袋,四周并无人影。他擦了擦脸上的血渍,顾不上查看身上的伤,步履蹒跚,赶在宵禁前回到了家。
如今父亲问起,教他如何回答?除了谎称摔倒,难道还能有别的应对之语?说被人打了,这话他说不出口!
被殴打的痕迹如此明显,顾尚书又不是年老昏聩,岂会看不出来?听女儿讲过前尘往事,他本就自责愤懑无处发泄,此刻干脆一股脑全转移到了儿子身上。糊涂,酗酒,斗殴,欺瞒长辈,在生母墓前欺侮幼妹,前脚刚去祭拜生母,后脚就喝得烂醉……
他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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