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她跟着他吃苦受累,钱不够可以借,以后他扛着压力慢慢还。
但江茉受过的气,流过的汗还有吃过的亏,却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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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年头,去哪都得要介绍信。
更别提在镇上住宿。
不过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一直很欣赏齐晔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听说他去镇上住招待所是因为在盖新房子没地方住后,也只是劝了两句,说去镇上住多浪费钱啊,而且每天这样来来回回,既耽误时间,也非常累。
可齐晔坚持,他也就没有多劝,很利索地给齐晔开好了介绍信。
兜里揣着介绍信,背上扛着媳妇儿,齐晔一路走得飞快。
赶到镇上时,才七点多,天已经蒙蒙黑。
纺织厂、粮机厂、啤酒厂、无线电厂这些一个个庞然建筑,分布在道路两旁,高高的烟囱里仍往外冒着滚滚黑烟。
除了这些三班倒的工厂,镇上其他地方几乎没有夜生活,都很安静,灯火熹微。
齐晔打听了才知道,镇上一共就两家国营招待所。
他们先经过的是开得比较久的那一家,江茉进去看了一眼,就皱着眉出来了。
里头收拾得乱糟糟的,也不通风,总觉得有一股难闻的酸腐味。
桌椅板凳也都陈旧发黄,要是住在这儿,那真是花钱找罪受。
另一家国营招待所开得比较远,他们几乎走过了整个小镇,才到了长街最东头的这家国营招待所。
接待她们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女人,打扮得简洁干净,说话也利落。
“两位同志,请给我看一下你们的介绍信,标间一张床铺是八毛钱,四人间便宜一点,床铺六毛一张,还有更便宜的。”
不过看了看江茉嫩得出水的脸蛋儿,女人没有再说。
凭感觉,这漂亮小姑娘也不像是会和别人挤大通铺的,连她想想都委屈。
齐晔想都不想,“我们不住四人间,不过,有单间吗?我不用睡床铺的,我打地铺就成。”
女人愣了愣,“有一个小单人间,不过也得要一块三毛钱一晚。”
她说着拿出钥匙,带江茉和齐晔去瞧瞧这间房。
就在二楼楼梯间的拐角处,像是特意隔出来的,既不在一楼,也不在二楼,比较清静。
里面确实不大,只有一张单人床,铺着干净的小蓝花床单,似乎下午刚晒完太阳,还散着松绒绒的淡香。
桌椅刷着崭新的红漆,擦得锃光瓦亮,地面也平整光洁,不像上一个国营招待所那样,地上坑坑洼洼的,瞧着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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