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晔攥紧衣角,却忽然听到身边江茉娇滴滴的声音,带着明晃晃的嫌弃,“不要,你这车是拉猪的,太臭了。”
他愣住,扭头看过去,阳光之下,江茉白生生的脸像被朝霞镀了一层浅浅的光。
她没有嫌弃他,理所当然站在他身边补了一句,“这移动猪圈,有什么好坐的?”
正在小心翼翼试图摸一摸小卡车的乡亲们:……?默默缩回了手。
猪圈?这可不兴摸!
而江桃,气得表情险些失控,死死攥着卡车车厢的边沿,她就在车里,江茉这意思是在骂她是猪?!
聂士忠穿着一身崭新亮堂的军装,站在江桃身边,胸前还别着一朵大红花,本来还觉得自己威风凛凛,现在忽然也有些不是滋味。
早知道就不找朋友借这车了,本以为可以挣挣面子,没想到因为江桃想显摆,反而闹了笑话。
他瞥了一眼江桃,按捺下心中那点儿刚浮上来的不满,扭头朝前头的朋友说道:“嫁妆都放好了,开车吧。”
在乡亲们从羡慕到复杂的眼神里,他一刻都不想多待。
江桃也是。
-
江家放了一串噼里啪啦的鞭炮。
江桃和江茉两姐妹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里,出嫁了。
江桃坐的小卡车开得很慢,几乎是龟速,农村的路不好走,到处都坑坑洼洼,司机小心翼翼避让着那些坑,免得颠坏嫁妆。
而江茉,也走得慢。
走了没两步,她就委屈起来了。
以前她哪里受过这种罪,吃得那么差,睡得也不好,还要走黄土路,前边小卡车扬起的泥尘,吹得她一身都灰扑扑的。
“齐晔!”她停下来,委屈巴拉的腔调微微下压,软软的音,明明在生气,却听得人身子都酥了半边。
齐晔从来没被人这样喊过名字。
叔婶只会大声喊他齐晔,叫他干活。
齐晔知道她不高兴,却不知该怎么哄。
血液都冲到大脑,他手忙脚乱地递给她那束山茶花。
他穷,但是有心意,这十九朵山茶花都正好是九枚花瓣,他精挑细选一路,才挑拣出开得最饱满最漂亮的这些,寓意着他和她,要久久。
可他嘴笨,舌头像抽了筋,说不出心里那些好听话。
齐晔手心的汗快捏出水来,闷声憋道:“今天委屈你了,都是我的错。”
江茉不在意地接过山茶花,拿着挥了挥面前的黄沙,被齐晔这么一说,她的语气也确实委屈下来,“我不要走这条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