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叫江公子的,圈圈到长明轩住啦!刘公公说他也是圈圈候姨母之人。哼,明明长圈圈还没有周叔叔好看嘛!大人真是好圈圈烦啊!真让孩子圈圈圈圈了心……”看到此处,她的呼吸一窒,想到那本兵书里夹着的满纸‘瑧’字,眼泪终于没忍住掉落了下来。
如此喜欢姨母的周叔叔,在收到不懂事的她这封信时,心里得有多难过啊!
“每回收到京城来的信,他整个人连走路都是带风的,把信更是翻来覆去地看个没完没了,看完了还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还要找个盒子锁起来,生怕别人弄坏了。”上官远叹道。
“原本用来收这些信的盒子就这么丁点大,随着信件越来越多,这盒子也越换越大。这些年,不管他去哪里,都要把这东西带上。”
“他很看重你,我原以为只是爱屋及乌,后来想想,只怕初时确是爱屋及乌,但后来,估计便是相处多年,把你当成最疼爱的晚辈看待了。”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想到军中来,但是你既然来了,又是他最看重、最爱护之人,我自会不遗余力地磨练你。”
虎妞猛地抬头,望向他的双眸还带着哭过的微红。
“只是你需有心理准备,我不是他,也没有他的好耐性好脾气,若是达不到我的要求,你打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上官远坦言。
虎妞连忙放下手中的信,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正色道:“将军放心!属下必不负将军期望!”
上官远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便离开了。
虎妞静静地帐里呆了半晌,将师父生前的物品一一收拾好,把那本兵书收入装满信函的锦盒里锁上,而后抱着锦盒,最后望了营帐一眼,这才转身去寻肖副将报到。
军师周季澄阵亡的消息,终于还是传回了京城。
玉人公子周季澄,曾进宫侍候时为太后的女帝,后因触怒女帝被发配定州,却凭一己之身在定州闯出一番前程,亦得军中将士敬重,更先后在灭北夏、平魏国等一系列战事中屡立奇功,得封卫尉卿、都护将军。
在对抗吴陈联军之战中,为护辎重补给,率三十余名兵士断后,落入敌手,却以文弱之身,拼死刺刹敌军大将,终惨遭杀害。
女帝得讯大悲,泣诉朝廷痛失栋梁之材,下旨追封周季澄为定远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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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谕瑧怔怔地望着墙上挂着大梁太.祖皇帝画像,画像上的那人,目光炯炯,英伟不凡,一如他生前。
她缓缓地绕过供桌,行至画像跟前,以指作笔,沿着画上线条细细描绘,神情之专注,仿佛那人就在眼前一般。
“陛下万岁万万岁,本宫一万零一岁,陛下,本宫又赢了……”
大梁太.祖皇帝,崩于而立之年;而定远侯周季澄,死时亦未至不惑。
一滴泪从她眼中滑落,滴落地面,瞬间便没了痕迹。
她转过身,缓步走出殿。
候在殿门处的连翘,却没有跟上她,而是沉默地朝着画像走去,一直行至供桌前,凝视着画中之人片刻,终于,恭恭敬敬地朝对方行了一个大礼。
连翘痛恨负心忘情之人,但同样敬重战场上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