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泪眼婆娑的女子有几分疲惫几分依恋,如受了惊吓的鸟儿般抬头看他,眼中的惶恐脆弱重重的砸在他心里。
可他仍是硬起心肠,冷着语气将先时准备的台词问出口:“你可知错了?”
“嫔妾知错。”
她低头,温顺的跪下,珍珠般的泪滴一颗颗砸在青石板上。虽哽咽着,一字一字说的清楚明白,显然在这些时日里已将这问题想了无数回,亦在心中答过无数次。
“嫔妾不该违逆陛下。嫔妾的一切都是陛下所赐,嫔妾自当以陛下的心意为自己的心意,以陛下的荣辱为自己的荣辱。陛下对嫔妾宠爱有加,愿与殊荣赐于嫔妾,嫔妾却恃宠而骄,将陛下的好意宽容视作寻常,当真是忘了自己的本分与本心。”
她与宋慧娘都是知情人,都是潜藏在陛下后宫中的隐患。陛下在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至她于死地,已经是值得她三叩九拜感恩戴德的待遇了。
她一边说着,赵熠便低着头看着她。
满头青丝随意的挽了个坠马髻,只原先乌黑油亮的发丝都透出些枯黄来。薄薄的浅青色长衫半新不旧,淡淡的香气是浣衣局常用的香胰子的味道。
一截雪白的脖颈露在空气中,在发丝与衣领间愈发显得细腻白嫩。若是再往下,后背上应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是他曾许多次肆意摩挲过的熟稔。
“……你说完了?”他后知后觉,才惊觉自己其实?未认真听她的回复,实则也?不在意她说了什么。
“你先起来。”
皇帝主动伸出手,将跪在地上的女子扶起。她这些时日想来已经受够了教训,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又何必再为难她呢。
“你心里是明白的。朕便是爱你这分明白,才将你当做自己人。”
原本狠厉敲打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情绪却不知为何渲染上无奈与宽容,不像是来兴师问罪,倒像是来循循善诱敦敦教诲:“朕是心疼你的,朕也愿意给你机会,也愿意等着你。可你得让朕看到你的心,让朕知道你依旧是值得朕喜爱和信赖的人。”
虞枝心依旧低着头,遮掩住这一刻悄悄扬起的嘴角。陛下难得有心口如一的时候,她又怎么会辜负了他的真心与“爱护”呢?
“嫔妾明白。”她听自己言语婉转,唯有心中冷如冰霜,轻声与他承诺:“陛下尽管看嫔妾的表现,嫔妾不会再让陛下失望了。”
抬起头来,她眼中除了痴恋,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温顺。?不敢去攀他的肩膀,只是用目光描绘他的眉眼,留恋入丝线般缠绵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