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枝心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些人。不出她所料,熟悉的幽香出现了。她且默不作声,由秋楹气势汹汹的把前院丢了戒指的事故说来,与先前如出一辙的,后偏殿这些个下人异口同声,皆说自己个儿根本没往前院去过,更别提胆大包天的去偷了主子的东西。
秋楹哪是那么好应付的?本是个伶牙俐齿的小辣椒,对上几个阴阳怪气的嬷嬷姑姑愈发来了精神,一个人舌战群儒且不落下风。花厅里一时热闹起来,唯有虞枝心终于将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人身上,心底却是一片冰凉。
中计了。
她心中懊悔,不免自责自己顺风顺水了许久,竟然连谨小慎微谋而后动都忘了。她只当这回可以拔出几个贵妃或什么人安插的钉子,根本没想到是一个环环相扣的圈套,而她还当真傻傻的跳了进来。
药膏特有的幽香对旁人来说几不可闻,在她集中精神嗅来却如此清晰。哪怕她还抱着一丝侥幸幻想,却不得不再反复确认后终于承认,这香味正来自宋慧娘的贴身丫鬟,那个咋咋呼呼却难得忠心的肯降了份例跟着落难的宋氏来到长禧宫的——锦书。
一瞬间,虞枝心已经推断出太多。无论锦书是被挑拨还是被陷害,既然局已经做成,只怕连露出的马脚都已经准备好,这一回是逃不掉被查出来的。便是虞枝心愿意为她隐瞒,可秦太医已经上禀陛下,若陛下不闻不问还罢了。若是陛下再一过问,锦书非死即伤不说,于宋慧娘又是一次打击。
虞枝心慢慢垂下眼帘,秋楹爆竹般的声音和姑姑们喊冤的话语被急速思索隔绝在脑海之外。所以到底是谁呢?有谁可以做到这一点?贵妃?李嫔?还是——陛下?
一抬头,眼角扫到秀嬷嬷微微翘起的嘴角。几张面孔在眼前交织,虞枝心在一瞬间豁然开朗。秀嬷嬷本是贵妃的人啊!身为长禧宫的管事姑姑,她自有本事让小宫女闹肚子、让小太监听岔了消息擅离职守,自然能安排锦书适时溜进偏殿,再“好心好意”在她一筹莫展时提醒她还有宋慧娘这一出没查。
贵妃好手段!这是非要让宋氏与她起了龃龉甚至让两人反目成仇,最好是逼死宋慧娘再膈应了她!虞枝心忍不住握拳,深吸了两口气才慢慢松开:好在她提前发现,好在还没到最后关头,应是还能有转机的!
“这位姑娘,奴婢看你眼神闪烁,可是有什么隐瞒?”
秀姑姑仿佛温柔又随意的声音如一盆冰水让虞枝心猛地一滞,几乎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与愤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锦书已然脸色煞白战战发抖,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说起来,昨儿下午锦书姑娘倒是有阵子没见着呢。”人群中不知何人小声嘟囔。
“搜屋子不就得了?清者自清,虽说锦书姑娘是小主跟前得脸的宫女,也不能枉顾规矩了不是?”
“主子。”秀姑姑这会儿倒装出几分悔意,凑到虞枝心跟前小声道:“奴婢也没想到这是宋小主的宫女,真搜她的话,只怕宋小主会不开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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