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错。”她轻笑:“你虽叫了白桃却从未把自己当做我的丫环,你始终记得你是神医姚柏,你与我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合作。既是合作,又何来主次之分?既不是主仆,我又拿什么约束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
“不,不是这样的。”白桃慌了。原本心中堵着的不甘与怨气被重重打碎,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真的从未把虞枝心当做主子吗?
是吗?大概是的吧。可这也是因为虞枝心自己愿意的——
“是的,我说了,这是我的错。”
虞枝心点点头与她对视:“我忘了宫里和虞家是不一样的。宫中步步为营,走错一步就前功尽弃。我只知你是可信的,竟忘了你也是个主子。若是咱们意见不同,谁听谁的还两说呐。”
“现在我不愿了。”她平静道:“我需要的是忠心耿耿为我所用的下人,哪怕蠢笨一些、胆小一些,终是可以慢慢调丨教的。你这样有想法的主子我却高攀不起。你今日可以为了大仇得报坑了一个宋氏,谁知道你哪日还有什么念想,又还会给我带来什么猝不及防的惊喜呢。”
她认真道:“我连一个长禧宫都控制不了,谈何应对外头的腥风血雨?我的宫女看到我能应付的了陛下就为所欲为,我何必为了这种人冒险受罪呢。”
“你不必纠结宋氏。我救宋氏自有我的原因。你若当自己是忠仆便不需质疑我的决定,你若还当自己是主子——也麻烦等你出宫自立门户之后在纠结吧。”
她说罢再不留情的提脚走远,白桃兀自愣在原地。身边是人来人往,她却仿佛飘在半空中。唯有一个念头在脑子里不断盘旋。难道自己真的如虞枝心说的一样自私自傲自以为是,甚至给她带来了这么多困扰了么?
她下意识的否认。她想说这七八年来若非自己暗中相助虞枝心根本没今日这般好过。她想说哪怕自己自作主张,也完全是为了虞枝心着想。
可主子真的需要她这样着想吗?是不是她一开始就习以为常的将自己置于比主子更高的高度,自然而然的对主子加以规劝和约束?
甚至是毫不客气的言语提醒,甚至是在主子严词拒绝后依旧先斩后奏。
作为一个下人。
作为一个下人,就算有再多理由也该以主子为先。就算背负天大的冤屈也不该背主。
被管家和嬷嬷一次次教导过的话一直存在脑子里。可她总是不屑一顾的。她笃定自己的信念,如她笃定自己从未认主。
虞枝心允了她,因此得到她的帮助。她不得不承认哪怕那会儿自己被倒卖了好几手,被打过被饿过,可她仍是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