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崔公公心中一凛,虽不太明白慧嫔意中所指,已知道这些话该转达给陛下知道。虞枝心顺手将名单交回给他,笑道:“说来本嫔进宫不过半年,看着她们的名字竟觉得陌生了。终究是挑选的伺候陛下的人,还是请陛下明儿随着自己心意来吧。”
“奴才知道了。”小崔公公将名单收回袖里,行礼退出长禧宫。他此时总算有了些模模糊糊的了悟:换做别人要么借机给自己不对付的人上眼药,要么委婉的为自己相熟的姐妹争取好处,再不然便说些陛下乾纲独断的话敷衍过去。唯独慧嫔与陛下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有意见的大大方方提了,陛下也绝不会疑心她什么。
实则陛下听过他转述后沉思了一阵,立刻着人宣程将军进宫面圣。也不知二人在里间聊了些什么,及程将军出来时一副虎目含泪的模样,显然被陛下说动了心神。
随后不久,宫中御医得陛下圣谕,并几位医术高明的太医一起破例往程将军府上为小公子会诊。孙小姐则被一副小轿提前送出了宫。随行的司礼监公公在孙家到底说了些什么无人知晓,联系前因后果,显然是陛下不屑孙家背信弃义攀高枝的行为,不肯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宫里划拉。
乾元宫中,陛下听着下头的禀告露出一丝笑意。慧嫔不愧是他的解语花知心人,一句提点让他瞬间找到了挣脱束缚的突破口。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尤其军中部将与朝堂文臣不同,虽有严格等级之分,却并无那么明显的门生之谊盘根错节。
程家自程老将军到这一代的程将军就是靠着自己在边关的军功一步步升上来的,虽隶属于吴相管辖,忠的却并不是吴相而是朝廷。
只是忠于朝廷也不代表忠于他——一个被架空的傀儡皇帝。甚至不少武将都是与程将军一样的明哲保身,该打仗时绝不含糊,于朝中党争则敬而远之。
他先时不是没有考虑过拉拢这部分力量,奈何手中并无权力,连皇位都坐的不算稳,这些武将又何必冒险参与进几乎必败的夺权之中?
可今日不同,他与程将军一句不谈效忠,只说自己并不知孙氏与程家的渊源,是听了底下多嘴学舌的太监八卦才了解此事。身为帝王不应为了一己私欲寒了征战四方的将士之心,因怕程将军误会才将人请入宫中分说明白。
嘘寒问暖的话不值钱,但说话之人的身份是皇帝,其分量又有不同。加之赵熠本就是个会哄人的,三句两句哄的程将军这粗人真信了陛下一直惦记着边关百姓与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皆是奸臣当道让他力有不逮,无法为这些人争取来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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