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接到我爸爸的电话,他说,你清明回江城给爷爷上坟了?
我说嗯……
他说,好。你五一放几天假。
我说,三天。
他说,来杭州玩。爸爸好久没见你了。
我说,到时候再说。
秦老板问了工作是否顺利之类的,又问,谈女朋友没有?
我一点也不烦,习惯了,也理解。他们爱问这个问题,是因为除了这个,父母与成年的孩子已没话可讲。
我说没有。
他说,你妈过得怎么样,升职没有?他这话刻薄,他明知她要退休了。
我说,她要退休了。
他笑了一下,说,亏得我来杭州了,当老师没前途。
我没说话。
他说,爸爸给你买辆车吧?
我说,你不如把我妈妈当初给人的赔偿金先还给她。
秦老板停了少许,说,还还还,明天给她打一百万。
堂哥在开车,说,扬扬,叔叔那件事,我跟我爸想法不一样。
我觉得你妈妈做得对。哎,当初爷爷不肯给补偿费,还是你妈妈给的。要我说,爷爷爸爸,脑子都不清白。
堂嫂说,哎呀你话多,不要议论长辈,晓得吧。
快到渡口,汽车排队过江,堵车了。
我看路边有奶茶店,说,嫂子这个月份能不能喝奶茶?
堂嫂说,可以,常温少糖。
堂哥说,给我也带一杯。冰的……
我说,你们别等我,往前走。过会儿我走过去,船上汇合。
我点了三杯奶茶,几个高中女生从店门口经过,其中一个穿着白裙子。
太阳很大,照得她从头到脚白花花的,刺眼。店员说,三杯奶茶好了。
我拿了茶,说,墙上能写字?
店员说,便利贴和笔在抽屉里。
我想起坐在长椅上的吴润其,不是滋味,写了一行字,撕下来,贴在墙上。
今天天气很好,不热,也不凉。黄槐花金灿灿,一路盛开到江边,江水青蓝。汽渡轮船靠岸了。船上的车上岸,岸上的车上船。
我上了船,沿着船舷走,找我堂哥的车。手机又响了。是郑警官的电话,说,你走了?
我说,在渡口,刚上船。DNA比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