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珠红着脸低头,察觉到马车转了方向,此刻应是到了有朋客栈,客栈对面就是惜玉楼,她蓦地站起来弯着腰发足狂奔,几步跃到车门边,推开门便往外一扑。
晏景兮惊讶地呆愣了一瞬,立刻扑上去,伸手去拉她的裙摆。
茶珠被他扯住了裙子,顺势摔倒在马车里,她拔出发间的金钗,使劲浑身力气,一把扎在他的手背上。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手背上被扎了一个血窟窿,他痛得浑身颤抖,不但不收手,反而扑上来一把按住她,手背上涌出的汩汩鲜血流在茶珠的衣裙上,他低吼道,“你要做什么?”
茶珠听到千九在门口吊着嗓子招呼:“下次再来啊,春节安康,福寿喜乐!”她被郡王压在身下,但身侧便是马车门,她不管不顾地往一旁滚动,拉着郡王和她一起滚下了马车。
恰好滚下去后他在下面,他身上压着一人摔在石板路上,腰背被石头撞得厉害,他咬牙切齿地对一旁惊愣的两个护卫呵斥道:“拦住她!”
茶珠从他身上匍匐着站起来,踩着他的胸膛崴了脚,她险些摔在雪地里,却被护卫一把擒住,她对着十来步之遥的千九大喊:“千九!千九!有人闹事抓我!”
今夜大年三十,惜玉楼门可罗雀,千九正揣着手四处张望,听到茶珠的呼声,他连忙对身旁的护卫们招手:“还愣着干什么!救茶姑娘啊!”
茶珠虽有些日子没来楼里了,可她是宁公子亲自指派的管理英妈妈的人,惜玉楼谁敢怠慢她。
千七、千八、千九跟着十来个护卫跑了过来,千八对着在雪地里捂着手痛苦呻.吟的晏景兮啧啧道:“哎哟,哪来的泼皮,大年三十不归家,还想绑走我们惜玉楼的活招牌!”
千九打量了一圈,这人衣料颜色暗沉,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是什么货色,“看着也不像是付不起银子的人家,要不要拉到后院打一顿给茶姑娘出气?”
十几个惜玉楼的护卫拿着刀对着两个郡王府的护卫,很快就将茶珠救了过来。
茶珠站在大街上,看到刘管事带着两人匆匆跑过来,她连忙先一步跑进了惜玉楼里,她站在灯火辉煌的妍苑,扶着门框心才安稳了几分,郡王若是生气,他大可以回郡王府,让手底下上百护卫将惜玉楼一锅端了,但这是皇城,天子脚下,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不了出格的事。
她轻拍心口,面无表情地看着瘫在雪地里的人。
晏景兮在刘管事的搀扶下,面色苍白地站起来,他目光如炬,恨恨地盯着茶珠,他到此刻才终于明白了这些时日茶珠的作为,她并非与他置气,而是真的对他无情无义,只算计着怎么离开他。
她偏偏不逃命,反而在京都招摇,为了什么?大概是为了让他妒火中烧,而又拿她没有办法。
他既震惊又悲痛,心里这股痛胜过以往数十倍,只觉天地渺渺,连最后一个真心爱他的人也离他而去了。手背上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雪未化尽的石板路上,画出一团又一团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