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了山巅一处平地上,夜风萦绕周身,茶珠闻着自己发间的淡淡桂花香气,心旷神怡。
她抬头看向明月,满月如盘,银白的光辉铺洒山头,飘渺云雾盘旋在山腰上,将近子时,月上中天。
茶珠想起那日弹奏的月下幽会的曲调,此刻真切地感受到曲子里那股悠扬与美好,两人沉默了许久,彼此无话。
她抬头看向他,浅浅笑道:“你带我来只是为了看月亮吗?”
“我想问你……”他从宽袖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定定地看着她如秋水般澄澈的双眸,她的眸中倒映着圆月,比起湖中之月更加动人,“愿意嫁给我吗?”
他说完低头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珐琅彩的鸳鸯,一根红线缠在它们身上,线尾打了一个如意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们两人这样的情况,我母亲已经同意了,你这边就等你点头。”
他说完,心不断地撞击胸腔,像是战场上的鼓槌正要猛烈地锤破他胸膛这块皮鼓,寒风吹着耳朵,却难抵耳廓的灼热。她没有答话,他想她若是不答话,今日可真是不知道怎么收场。
严铮凝视着她,她眸子不断地闪烁,红唇张开又阖上,还是没有说话,他好怕她拒绝,更怕她说出心里其实在意的是另外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又道:“你不想有个家吗?不再颠沛流离,不再仰人鼻息,日后你就是我府中的主母,我也归你管。”他再也说不出别的了,只等她答复。
他侧头望向远方,明月当头,远处一重山、两重山,山势重叠,山远天高晚风寒。
茶珠其实隐约也猜到了今夜他要说什么,只是当这一幕真的降临的时候,她有一些踌躇,脑袋里浮想联翩,飘出一幕幕过往的场景,温玲玲在月下与她含泪轻语,她说“齐大非偶”,宁公子在晨曦的微光中与她说,“不是门当户对,就要做足了吃一辈子苦的准备”,还有在画舫那日,她震惊于世子想娶她的念头,但她却含糊其辞……
她又想起初见之时,他小心地替她解绑,她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像是鲜花晒过太阳后花瓣上残留的温暖芬芳。
相处的这些日子,她也打心眼里欣赏他,但她拘泥于身份的悬殊,一直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也压抑对他的想法。此刻四下静谧,她听到自己的心声,不是不愿,而是踌躇。
她在脑海里反复地掂量那句话,“你不想有个家吗?”她自小孤苦,最想要的就是有一个属于她的家。
他低头自嘲地笑了笑,正想说夜里凉,我们回吧。
她抬头含笑望着他,声音颤颤地说:“我愿意!我想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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