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没有认出她么?”英妈妈想拿出烟杆来抽烟,顺手摸到腰间发现烟杆没了,这才发现它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宁宸宸伸手对着英妈妈从头指到脚,“你伪装得好啊,长年涂着厚重的脂粉,画着张扬的妆,又因吸旱烟的缘故唇色暗沉牙齿昏黄,但实际没有这么老吧,我姑母说你比她年长几岁,你如今应是暮春之年,不是对外宣称的四十五六岁。”
茶珠听到这儿忍不住好奇地拉了拉他的衣摆,转头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姑母怎么会认识藩王的女儿?英妈妈竟然是前朝公主?”她又上下看了英妈妈几眼,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宁宸宸转过头来望着她,笑道:“注意说话啊,什么前朝公主,应是逆贼之女。”
英妈妈气愤地站起来,挺直了脊背,睨向坐在软塌上的宁宸宸,露出了几分往常不曾见过的威仪姿态,“逆贼之女,那你姑母呢?上赶着给逆贼做妾?”
英妈妈想起以前的事,讥讽地盯向他,连连冷笑,“你祖父就只有一个女儿,我父亲继位后,他连忙把你姑母送进宫中伺候我父亲,以表忠心。背地里却又资助那个流落民间的成国太子,听说十几年前躲在南方山里的起义军,都是你祖父一手出钱资助的,难怪我父亲纵寻不到成国太子,结果是被你们这些个‘忠义之士’给藏了起来。”
宁宸宸一时哑口无言,他初听姑母的过往,也为姑母感到痛心。
她少时聪慧机敏,擅长经营,又结了门当户对的亲事,本以为会平淡地度过一生,却在自己父亲的逼迫下入宫侍奉新帝。
那时她才十六岁,藩王年近五十,藩王子女的年纪都比她大。况且她只是商家之女,进宫也当不了高位妃嫔,只是为了替宁家表达对新朝的忠心。
祖父知道新朝不会长久,从始至终都把姑母放在了牺牲的位置上。
后来成国太子万事俱备,宁氏商会借水运的便利把南方山间操练的起义军运来奇袭京都。
战争一触即发,祖父又胆小怕事,赶忙带着长子回了明州老家,自始至终都没有联络在皇宫中的女儿,即使他把起义军送到了京都外,他也没有提前给姑母通讯一声,他怕她在逆贼身边走漏了风声。
姑母九死一生才活了下来,但作为前朝妃嫔身份十分尴尬,宁家对外宣称宁二姑娘死在了战乱中。祖父也觉得亏欠了她,才将宁氏商会京都的生意都交给她来打理,她也自此女扮男装生活。
如今祖父老了,姑母不愿在他塌前尽孝,每年只派人例行公事地回明州回禀京都商会的消息。祖父又眼巴巴地盼着姑母能回明州去看他一眼,常在长子面前念叨,“我那小女儿什么都好,都怪我毁了她一辈子的姻缘,我还不是为了宁家……”
诸如此类,长期在儿子面前念叨。宁宸宸的父亲因此送他来京都,希望他能在姑母面前多闹腾,拉近隔阂了多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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