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秀洵拿着写好的信,又在巷口踟蹰,杜昔打着灯笼在一旁笑道:“公子,到底去不去?巡街的捕快都在这条街上来回两次了,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像是看踩点的贼人。”
弯月如弓,星辰疏落,平民节约蜡烛,天黑之后早早地歇息了,四下里漆黑一片,唯有杜昔手中的灯笼光,在他们脚下围了一圈昏黄。
他在惜玉楼的飞桥上,信誓旦旦地说决定了,出来之后又不好意思当面告诉温姑娘,他想与她相知相许的心思。
他坐在马车上,又东想西想,铮哥能做出那种事,是因为那个名为茶珠的清倌有意勾引,那女子明显存了攀附的心思,才会在铮哥怀中媚声让他带她离去。
可温姑娘不同,她得体温柔,知进退,守礼节,对他又没有攀附的心思,他若冒昧地表露心迹,也许是朋友都做不成。
于是他在街上买了纸笔,题诗了一首,在诗中悄悄地表露了他的爱慕之情。
然后又做了一首小词,询问她是否愿意明日与自己去城外的丹丽湖游湖共赏秋景。
最后写了一段他无意叨扰,若她存了厌恶他的心思,他日后便不再打扰她生活的小赋。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走来走去,觉得自己表露心迹的诗词似乎有些太直白了,要不要再隐晦一些?又在想,纸上写了日后不再叨扰,但万一他按捺不住,还是想来怎么办?毕竟他今日午后做了再也不来的念头,晚上还是来了。
反复无常是小人,或许该把最后一段删掉。哎,不管了,他迈步走进了胡同。
走进巷子不久就听到寂夜中喧哗的洗牌声,雀牌相撞的声音十分激烈,浓郁的酒气在巷中弥漫。
他走到第三户人家门口驻足,果然,大晚上的也就是温彦在吵闹,他家的院门就从来没见关上过。温彦约了三个朋友,在院里的石桌上打雀牌,脚边放着若干个空空的坛子。
李彦看黑漆漆的门口立着一个人,灯笼的光朦胧,也看不清是谁,他以为是出去买酒的赵四,大喊道:“进来啊!都在等你!”
陆秀洵面沉如铁,温彦未免太嚣张了,温姑娘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夜深了哥哥还在院里和几个男子吵闹,她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踏进院中,走到温彦身旁,哼了一声,“温公子如此扰民,就不怕邻居报官吗?”
他的话一出口,吓得正在算牌的四个人一哆嗦,李彦借着头顶晃动的灯笼,看清了来人,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做了。
他听年姑姑的命令日日在这里待着,等陆公子来了之后向年姑姑报信。他们曾经预想,他一个月也来不了几次,如今他却一日就来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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