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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夫人一双温婉的凤眸盯着他,似乎洞察了他的谎言,但并未说穿,和善地笑了笑,让他多开导洵儿,“午后,我他看情绪低落,似有心事。”

姜季弥连声应下,放下茶说:“我就不多叨扰夫人了,我去葳蕤轩看他。”

他感到奇怪,早上想来模仿小陆衣裳的时候,小陆虽然看着不愿意搭理他,但实际上还能与他玩笑几句,他白日一直在家里看书,到黄昏心情怎么就低落了?

大概是遇到不会著的文章,烦心了。姜季弥走在廊上,听到泠泠的琴声,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让他觉得瘆得慌。

他站在院门口,凝神静听了片刻,偶尔还能听到小陆清唱两句,低低的嗓音伴随着不成调的曲子,念着忧愁的词。

看来长久的“闺阁”生活,确实容易忧闷,他就从来没有这般把自己憋得不开心过。

姜季弥往里走去,朝着八角亭开朗地大喊了一声:“小陆!”又对着他招手,晚霞的光辉完全散了,秋风更带几分寒凉。

院门的石灯灯火跳跃,照在姜季弥宝石绿银松纹的华袍上,宽袍大袖随风招展,他刮了须髯、顺了鬓角,收拾得干净整洁,细闻还熏了姑娘家喜欢的香。

杜昔对公子笑道:“姜公子打扮得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陆秀洵抬眸望向他,挤出一抹清淡的微笑,“你告诉他我今日没空。”他话音还未落,姜季弥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来拉他。

“什么叫做凑巧?早上和你约定了去惜玉楼,下午惜玉楼的婢子就来我府上通消息,茶姑娘今日迎客。”姜季弥说着朗声大笑,小陆平日俊秀淡然,此时眉眼间有几分愁闷,到时候他把茶珠唤来了雅间,小陆在一旁闷葫芦似的,刚好逗茶珠开心的风头就全是他一个人的了。

姜季弥站在琴台前,抬着手对着小陆的脸指指点点,“那话怎么说的来着,白日放歌须纵酒,晚上听曲温柔乡,你别老是一个人闷着,方才陆夫人还让我多陪陪你,我本来赶着去惜玉楼呢,专门绕远路来了陆府,你可不准说不去啊!”

陆秀洵想起他早上确实说了让姜三哥带他去听曲的事,那时他存了念头,对姜三哥说茶珠音律无人出其左右一探真伪。

但午后回家之后,他却因温姑娘的事越想越愁闷,他烦心的不是温姑娘对他的态度,而是他自己。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堪,也能够体会温姑娘对他疏远的心情。他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面之缘的人,先是斥责了她,又离间人家兄妹的感情,再冒昧地打扰别人的生活……任谁也不会欢喜。

他想做什么呢?真的只是关心她的生活,不想她被兄长欺负吗?其实他是存了私心,想要和她成为能谈诗论词的友人,对,他只是想要和她成为朋友。

他碰壁之前,喻为世家女与穷书生,那可不止是存了交友的心思。但既然相知有难度,他宽慰自己,就先从友人做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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